城主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孩子顽皮胡闹的老人,他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以前生活的环境如何罢了。”
见阮幸不说话,城主摇摇头继续道:“既然你不想回答,那就听我说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他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眼神透过阮幸飘忽向远方。
“四年前,我刚被陛下任命为江宁城城主,携家眷来赴任的时候,路上下了大雨,耽误了行程,便在城外十里的山脚下暂住一晚,那天正好是我寿辰,我六岁的小孙女偷偷去林子里摘花要为我贺寿,却不想在林中遇到了毒蛇,是一个下山的道人救了她,我以金银给道人酬谢,但道人拒绝了,他说,我的小孙女有修道潜质,想化了她去当个道童。
我年逾六十才有了这么个小乖孙,哪里舍得她去修道吃苦?便谢绝了道人的好意,那道人便离开了,不料一刻钟后,我那小孙女竟骤然晕厥,无论怎么喊都喊不醒,我正想连夜赶路进城为她寻找大夫看诊,那道人又出现了,说小孙女是吓丢了魂魄,需要做法安神,他做完法后,我的囡囡就醒了,趴在我怀里哭闹不止,我心疼坏了。
道人说,囡囡魂魄不稳,将来还会出现失魂的症状,不如拜他为师去修道,他就可时时为其安魂稳魄,我那时心急如焚,没有看出道人的阴险诡计,反而对他千恩万谢,让他带走了囡囡……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红头帮的红头道人,囡囡只是他要挟我的工具,我有时要求见囡囡一面,他却怎么也不同意,我已经四年没有见到我的囡囡了,我心里知道,恐怕是早已凶多吉少,今日见了你我更确定了这个想法,他死了,接替他出面的竟然是你这个小娃娃,囡囡应该是你的师姐吧?你见过她吗?你能告诉我她……去的可安详?”
花甲老人眼含热泪,这几年他午夜梦回间全是小孙女那张稚嫩的笑脸,他愧对儿子儿媳,他想把囡囡带在身边疼爱,却因此害了囡囡性命……
阮幸知道是这个原因,反而更难开口了,以红头道人的尿性,他不会留一个会哭会闹还要吃喝拉撒的小孩在身边影响他研究,那个孩子大概率已经成了他做傀儡的实验品之一……
阮幸喉头艰涩,道:“所以,你想要的交代……是她的尸骨吗?”
“不!”城主摇头,“我要血洗红头帮以慰她在天之灵,但我不想赶尽杀绝,底层民众不过是随波逐流,这三天,红头帮稍微有点地位的小头目都会汇集在红头帮的总部,若有改换门庭逃离者,我也只当他命不该绝,三天后,就是血洗红头帮总部的良辰吉日,小丫头,看你年纪尚小,我劝你最好不要留在红头帮跟着他们陪葬了。”
许是因为这次聊起他的小孙女打开了城主的心防,城主竟然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还劝阮幸逃走。
思绪回笼,阮幸轻咬下唇,满面愁绪,看来她根本不可能阻止城主了,只能是放弃红头帮……可恶,她才只当了半天的帮主啊!
本以为马上要过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上层生活了,又要奔波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