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个月,安阳镇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只有从一些细微之处可以窥见之前的惨烈。
比如墙角地缝里没有洗刷干净的深黑色血迹。
又比如巷子口的面馆换了老板,原本的那对老夫妻都没撑过来,现在煮面的是他们的儿子儿媳。
“味道还是变了。”云澜吸溜了一碗阳春面,面还是那个面,汤还是那个汤,但就是感觉差了点味道。
“走吧。”方文林起身付了六个铜板,“一会儿给你买方枣糕。”
哄小孩儿呢?
云澜努努嘴,然后高高兴兴跟在方文林后面,原本的愁绪瞬间抛之脑后。
进城门的时候就交了市金,所以两人直接进了巷子,这个时候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两人来得还算早,寻了个树荫下摆摊。
好吧,也没什么可摆,就两头羊,牵羊的麻绳方文林直接给拴树上,又在地上铺了点青草给它们吃。
这条巷子边上有许多小石块,都是来镇上卖货的人收集的,用来当个坐凳,他搬了一块大的,两个人挨着坐也能坐下。
这会儿市集的人还不算多,他也没吆喝,这么大两头羊显眼的很,他们过来的时候附近摊子上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瞧,过往的路人就算不买也会多看两眼。
当然,看羊的多,看人的更多,不一会儿方文林就坐不住了。
云澜正瞧热闹呢,不得不说不管在哪个时代,砍价都是一门学问,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大婶过五关,斩六将连下三个摊位。
一回头就看见方文林下颌紧绷,嘴角绷直,眼神沉沉的,“做什么黑着脸?一会儿给客人都吓跑了。”
坐的板板正正的方文林闻言微垂了头颅,“不会的。”语气硬邦邦还有点酸。
云澜和方文林一个玉芝玲珑一个丰神俊朗,穿的也是干干净净,要不是两人坐在一起怕是早就有人上来搭话了。
可正是因为拿不准两人的关系,所以总有人觉得还有机会。
云澜观察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其中原委,心口酸胀,让人脸热,不过他还是往旁边挪了挪,让两人的身子直接贴在了一起,肩挨着肩,腿蹭着腿。
旁人一看,这俨然就是一对儿新婚夫夫,并不是那什么兄弟朋友的,心中那点小心思也就熄了。
在云澜靠过来的时候方文林的身子就僵住了,坐得更端正了,目不斜视,唯有两只耳朵红的滴血。
一上午过去,来看羊问价的不少,但真心要买的却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