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睡了一觉,安宜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休息好了眼底的倦意和锋芒也都少了。
只是她气色再好,也是相对而言,大姨妈的疼痛还没完全过去,又遇车祸,整个人就像霜打了的白菜,一茬又一茬的。
贺知舟性子是强,但也不是多么油盐不进的人。
当她睁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湿漉漉的看他,像是被问懵了,苍白瘦弱又惹人怜爱,他心里积压的那点气也就散了。
“知道错了就好。”冷脸松开她的下巴,把她放回病床上。
见她平躺着躺得艰难,又帮她把病床摇起来,小桌板支起来:“饿了吧?饿了就先吃点。”
反应过来的安宜刚想赌气的说她不饿,咕咕的叫声就出卖了她。
她尴尬把挤到喉咙口的话收回来:“不好意思,我最近不知什么情况,有点饿得块。”
贺知舟脸仍冷着,很是不以为然:“早上就没好好吃,这都中午了,不饿才怪了。”
得了,这男人掌握了她从早上到现在的所有动向。
想骗他是骗不过的,安宜索性闭了嘴:“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贺知舟哼了声,把食盒打开,把里面的饭菜一一取出来,放到小桌板上。
瘦肉红枣汤,糖醋排骨,地三鲜,清炒油麦菜,都是周姨的拿手菜。
安宜舀了一碗瘦肉汤,炖得软烂的红枣,又糯又甜,她把吃完的枣核吐出来,抬头看贺知舟,问:“你让周姨送过来的?”
贺知舟又哼:“她倒是不想这么麻烦,想让你自己回去吃她现做的,好好的厨艺没处发挥,她也遗憾得很呢。”
安宜再度闭嘴,把脸埋下去,专注干饭不再说话。
她脸埋得够低,刚好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后颈,散乱的发丝随她吃饭的动作,一点一点的,肌肤如玉的白和乌墨如瀑的黑互相映衬,煞是撩人。
贺知舟看着,眼底的情绪一寸一寸的龟裂,心也一寸一寸的软了。
罢了,这女人是不太听话,但她再不听话,也还有底线。
既然她还牢记这一点,那就...那就饶过她这一次,总之她是不可能未经允许,轻易从了其他男人。
“出院后,就搬到枫林岸去住。”大手轻轻在她头顶的发丝上抚着,贺知舟声线嘶哑。
安宜吃饭的动作一顿,扣着她头顶的大手就重起来:“加班比较晚你可以住你自己那,我需要的时候,还有周末,你一定得回枫林岸,我不想为难你,你也别为难你自己。”
不等她开口,贺知舟已主动退让了。
这算得上是他最后的、也最多能做到的退让。
安宜何其了解他,知道心软和愧疚只能让他妥协一时。
再继续纠缠下去,可能又会激怒她,她自己遭殃不说,说不定还要牵连被她撞了的沈向远,和收拾包袱离开的靳云霆。
失了挣扎的心思,安宜沉默答应了这一要求:“好,我知道了。”
她住了三天院。
贺知舟就寸步不离的陪护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