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亭跟他岳丈介绍了一下王氏弟兄,虽则他们现在都算作小辈,叶天蓼倒是很热络的寒暄了许久,才按照习俗坐到另外一桌族亲父老的桌上,显然他对月亭这个女婿很满意。
趁着撤茶上酒席的功夫,小才拉着王恒出客堂间门,到天井里透透气。
小才附耳说:“月亭哥的丈人,咋一看,有些病恹恹的,我仔细瞧他,必定是个练家子。”
王恒听他一说,也点头道:“有几分道理,我见他太阳穴鼓鼓的,像是有点内功在身,这倒也奇了,他明明是进士出身的文官。”
俩人在别人宅中,不敢畅言,匆匆几句便回到客堂间吃酒席。
叶家的席面,在乡间也算是简单的,来来回回上菜的只有老仆兴叔一人,在厨下烹制的是兴叔的老妻阿月婶。
小才与王恒面面相觑,叶家寒素到连个厨子也没有。
新姑爷用罢酒水,因回程还有将近两个时辰的水路,便早早告辞回去。
叶家把三姑娘的嫁妆单子给老宋,约好三日之后八月十五午间将三姑娘送至茉花庄,因两家相距甚远,蒋姑爷也不必亲去迎亲,到时辰在茉花庄外河埠头候着便是。
老宋瞄了一眼嫁妆单子,脸色变了变,赶紧递给月亭看,月亭略略瞥了瞥,对老宋道收起来吧。
叶家送客到三艘小船停泊的水桥,启航之后,风平浪静回到茉花庄。
月亭略带歉意道:“我岳丈是个清贫的读书人,家计上头不大用心,中午的席面粗陋了点,慢待了两位。”
小才忙道:“月亭哥说笑了,我自己就是穷苦人家的子弟,我与七兄在书院日日都是吃膳堂的。”
王恒道:“姑娘人品好,模样好,还有才学,可不比家资强百倍。”
这话深合月亭之意,三人一路说笑回到蒋家大宅。
老宋将叶家姑娘的嫁妆单子交给宋婶,宋婶一见之下勃然大怒,气得嘴唇打颤,对月亭道:“大爷,叶家这是在拿咱们当冤大头呢,五百八十两银子的聘礼,她们就陪嫁芦苇田三十亩,金银首饰二十六件,陪送回来八件,几十箱绫罗绸缎换回来六条被子铺盖,为了做亲我还特意去买了两个粗使丫鬟给大奶奶使,怕咱们家的丫鬟不称大奶奶的意,谁成想叶家一个贴身丫鬟都不陪嫁,叶家这算盘也太精了。”
老宋推一推宋婶,道:“大爷让你收着就收着。”
宋婶一拍大腿,道:“怪道媒人盛太太今天不肯一起去,我得找她分说分说。”
到了晚间,宋婶步履轻快地回来,显然相骂得胜归来,但是下聘,嫁妆单子都已成定局,她的这次胜利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