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错愕不已,程秀才不免得意洋洋。
原来当日盘门外运河旁,程秀才并未离开。
他被人胁迫,越想越不甘心,存着要扳回一局的心思。
猜到王恒一行人要顺着运河去平望驿,他们是外乡人,恐怕不懂得怎么叫船,便从盘门水陆码头那里雇到一条贩布船,自己就藏身在布匹中间,让船家慢悠悠朝河埠摇去,隔着水喊几声“五文钱一个人去松陵,八文钱去平望,十文钱到震泽。”
王恒三人果真上了船,到平望安德桥,碰到接应轿子的平望驿官船,他们上岸之后一路尾随轿子进了吴江县城松陵,没料到还有黄雀在后,程秀才一路尾随着他们。
之后他们约定在瓜棚等候,王恒与小才俩人去城西祖师殿,费悦儿不时绕着沈宅,都被程秀才看在眼里。
小才一拍桌子,了然道:“四个茶盏,你放的?”
程秀才笑道:“举杯邀明月,难得这样清朗的夜色,残月如勾,星光淡淡,配上雨过天青青瓷盏,还算不太坏吧。”
小才惋惜道:“可惜一壶好茶,七兄疑心是坏人放的,竟不敢喝。”
王恒不禁莞尔,扶额道:“惭愧惭愧。”
程秀才经小才一提醒,顿时想起事来,道:“几位且在舍下坐一坐,我那杯盏上都有烧制的荻溪阁徽记,得马上去将它们取回才好。”
程秀才脚程极快来去如风,过不多时,便背着包袱回转。
往屋檐外远眺,东方既白,天将破晓,。
“侥幸侥幸,亏得小才提起,否则明日若被沈家人搜到,终究不便。”程秀才一阵风似得进来。
小才烧了一镬白粥,程宅中只有腌萝卜干,众人便就着萝卜各自喝了几大碗粥。
王恒将他们夜探沈宅寻找宣称已经病逝的叶三姑娘的缘由说了说,程秀才摇头,只道他母亲在松陵坐过好几家闺秀的馆,却没有沈家的,更不认识叶三姑娘,因此帮不上忙。
男女有别,程秀才不认识叶三姑娘也在情理之中。
再将沈宅柴房遭遇一说,背回来放在外院那名男子临死前的嘱托,原原本本讲出来,费悦儿与程秀才俱是大惊。
踏雪山庄的客人将从直沽寨上岸进京,请务必把这个信息放进平望驿天字乙号,关乎朝廷安危,这句话饶有深意。
要不要理会这件事,真是个问题。
程宅平日里无人居住,便省去许多功夫,无需掩人耳目。
晨光熹微,从沈宅背回来的人,放在石阶上,看得清楚,是一名中年男子,头戴六合帽,身着褐色短打衫裤,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也没有明显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