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守钱在往担子上小心堆叠着那些叶青釉昨晚做的小东西,白氏则是在帮着收拾工具,两人感情似乎很好,白氏递出包裹,帮着叶守钱背上,叶守钱便笨拙的摸摸白氏的脸,看着像是某种憨厚内敛之人能做出的最逾矩的宽慰。
叶青釉瞧了一会自己上辈子从未曾见过的场景,突然有些眼酸,原先因梦带来的那些怒火终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一会儿,她才平复下来,翻身下了床。
白氏脸还有些红,慌张直起身来瞧闺女,轻声道:
“怎么这么早起身,是不是你爹把你吵醒了,再躺着睡一会儿吧。”
叶青釉极快的捧水洗脸,又用竹叶洗了牙,含糊不清道:
“我也和爹去。”
叶守钱许是还想着昨晚的事儿,脸上还有些愧色:
“阿爹如今做不出好瓷器,不过烧个窑还是可以的......”
叶青釉一时间没吱声,三人沉默几息,白氏试探问道:
“那,那要不还是跟着......?”
“行!”
等着这句话的叶青釉立马舒展了眉眼,跟着同样松了一口气的叶守钱出了门。
叶守钱挑着扁担,扁担前是两个叠放的四方竹筐,竹筐里是一片片的隔层,每层约摸是一指宽,刚好能放下那些稀奇古怪的泥胚,而后边则放的是昨夜匀好的一小钵釉。
叶青釉一路跟着,将竹筐里的泥胚细细数了个清楚,总共是有六十二件小瓷器,一夜的放置,泥胚已经阴干了个七七八八,也没有开裂塌陷等情况发生,目前来看一切都还不错。
若是稍大一点儿的瓷器,没准在泥胚搬运阶段,就会被磕碰,从而导致减产。
叶青釉心中念叨一句,突地又想到一个问题:
“爹,咱们租的窑一次能烧一百八十件瓷器,可这儿就四十多件,而且还是两件只能顶一件位置的小瓷件儿,那剩下大半个窑子,就空烧吗?”
那可多浪费啊!
可如今若是再去一趟太姥村,先不说有没有钱买泥,这一日里的光景便又全都浪费了。
叶守钱脚下快中带稳,朝着租借的窑子稳步前进:
“不能空烧。我学瓷的时候,师傅便同我说过,千万不能空烧。”
“人死后葬在土里,那土都是怨气,咱们用土捏瓷,就是将怨气捏在了一起,送进窑洞里的时候,若窑洞里面有空位,那些漂泊客就会在空的地方坐下来,朝着咱们的瓷器吹气。”
“往小了说,会把咱们的瓷器吹变色。往大了说,没准就是窑里所有的瓷器都坏了。”
叶青釉学瓷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难得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阿爹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