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后,张诚没有过多的客套,因为他知道,不管是阁臣杨嗣昌,还是新任宣大总督陈新甲,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会到来。
所以他单刀直入的向卢象升提起,闻得新任宣大总督陈新甲夺情起复后,已赶至京城,总监高公公和阁臣杨部堂二人,既能分一次兵,就能分二次兵,所缺者唯一借口尔。
当时,卢象升对于张诚所言之事,不以为意,反而正言告诫他:忠忱,你今驻防东郊,只须尽心王事,驱虏护民方为职责所在,庙堂之上,自有诸公建言,皇上裁决,岂是你可以揣度的?
张诚无语,这也是他事先可以猜到的结果,但是话必须要说透。
因此,他又十分委婉的卢象升提及,若是真的出现分兵之议,望督臣行力争之言,就算一定要分,也要留宣大、山西三镇勤王的总兵、参将麾下军马在身侧,而将三镇各路游击之军马分与新任宣大总督陈新甲统率。
此番建言,自是又引来卢象升的不快,但事关将来与虏战事,生死存亡悬于一线之际,张诚拼着得罪卢象升,也要把话语说通透。
果然,张诚只能低头垂首,附耳恭听着,卢象升将他好一番训斥后,才放他回营。
……
张诚出示腰牌后,从南门步行进入总督行营,在卢象升亲兵的引领下,来到行辕前,立于中军大旗下,等待卢象升传召。
他站了足足有一刻钟,任凭冷风扑面吹着,他心里清楚,杨嗣昌刚走,督臣卢象升就派人去传他前来,必定同分兵之事有关。
只是结局会如何,他也不好妄自猜测。
这时,几个卢督臣的幕僚自行辕内走出,他们个个面上都隐含着一丝忧虑,有几人还边走着,边不住摇头叹息。
……
原来,送走阁臣杨嗣昌后,回到行辕内,卢象升的几个幕僚就走了过来。
一位幕僚走过来小声劝他说道:“大人,你适才使杨阁老不好下台,似乎不大妥贴。古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啊。’何必与其作口舌之争呢?”
“我实在是看不过去!”卢象升顿足说道:“虏骑犯镜,京师危急,朝阁诸公不思君忧,不爱惜百姓,不战而欲言和,甘受城下之辱,叫我如何能忍!”
那幕僚仍是耐心劝说道:“大人所言不假。但杨阁老既为本兵,又是辅臣,更深蒙皇上宠信。可大人这般与其争执,若是怀恨在心,纵然大人心怀磊落,可今后与东虏作战之事,怕会处处掣肘啊。”
“哎,到如今,几番分兵,曾经数万勤王大军,现已不足两万人马,岂不困难?但大丈夫当知难而进,无非捐此残躯,以死报君恩!”
当卢象升悲愤的说出“以死报君恩”这句话时,他不由心中一酸,两行热泪便滚滚而下。
一众幕僚们一时间都低下头,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不敢抬起眼睛看卢象升。
行辕内静悄悄的,这时,有亲兵进来禀报,宣镇镇标右翼营千户张诚已到行辕外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