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这个从允州来的没有身世背景的毛头小子在盛京的名门望族中,一时间炙手可热,招揽的门客和说亲的媒人几乎要将他那间小小的院门都挤破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陆宴尘一一回绝了这些向他抛来的橄榄枝。
“年轻人心高气傲,恃才傲物。如此作态,想必是要待价而沽。”碰壁的门客和媒人们回禀他们的主子道。
于是,时任户部尚书兼任内阁大学士陈远思亲自下场,上门为自己的孙女说亲,要将陆宴尘招为陈家的乘龙快婿。
然而,陆宴尘以在为母服孝为由婉拒了这门亲事。
此事在盛京轰动一时,民间传出种种揣测,甚至连陈家孙女容貌丑陋的传言都传了出来,以至于时至今日,一朝首辅的嫡孙女已年过双十仍未出嫁。
毕竟,众人实在是想不出陆宴尘推拒这样一门婚事的缘由。
此事过后,陆宴尘的门前再无过往熙熙攘攘之势。时间久了,大家也发现,这位新科进士是个不爱与人往来的冷清性子,于是给他在兵部安排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主事之职,便将他遗忘在了盛京官场的角落。
直到壬申之乱平息,从儿子们的刀剑下捡回一条性命的顺平帝对党争深恶痛绝,决心为文轩殿重新选一名无党无派专心治学的先生做叶倾怀的西席,陆宴尘于是又被朝臣们从角落里翻了出来,送到了顺平帝面前。
顺平帝对陆宴尘十分满意,将他从兵部调任太清阁,一连升了两级,文轩殿也全交给他一人,不曾为叶倾怀择选其他先生。
入主文轩殿后,陆宴尘却不改从前那个克勤克俭公事公办的模样,就连叶倾怀提了几次要给他换个院子,也都被他以不合规制的理由推拒了。
这几日叶倾怀仔细想过,她眼下尚不能杀陆宴尘,便只能将他稳住,留在盛京。既然前世他是因丁忧告假还乡,这一世便得想个办法让他丁不得这个忧。
陆宴尘自然并未想的如此深远,只道皇帝又想借个由头给他换院子,于是行礼道:“陛下厚爱,臣深感肺腑。只是家父在老家尚有祖业,还不到颐养天年的年岁。”
他的答话却让叶倾怀心中纳闷起来:按前世的时间来算,再过两个月陆宴尘便上表丁忧了,但听他的说法,他老爹如今还生龙活虎地在忙活着家里的铺子呢。难道是猝死?
“朕记得令尊是做字画生意的。”叶倾怀忖道。
提到父亲,陆宴尘神色暖了几分,道:“算不上。卖些纸墨为主,允州尚武,字画销路不好。”
他说的谦虚,实际上陆家的铺子开遍北地二州,生意做得相当大,叶倾怀对此也有所耳闻。
“令尊……朕记得年近花甲了吧?身体可好?”叶倾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些,像是在闲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