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徐晔几乎是将那封“国书”摔在了桌上。
北狄确实是在信中说他们要退兵了。但除此之外,他们还在信中大放厥词说来年春暖必会卷土重来,让大景做好准备“引颈受戮”,并且说明了他们明年南下将会直指盛京,不要再想着用五百万两白银的贿赂就让他们折返。
这封国书中用词极尽侮辱,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强盗般的猖狂得意。
“这是什么国书?这明明是战书!”徐晔怒道,“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呈递到盛京去?”
何青长却面色平平,没有半分恼怒。也不知他是愤怒过了,还是从来就没有被激怒过。
何青长没有接他的话,他默了默,没有抬眼,问道:“你知道此事吗?”
徐晔怔了一下,不解道:“尚书大人……所指何事?”
何青长抬眼看向了徐晔,道:“五百万两白银。”
他那双三角眼中看不出丝毫情绪,声音也十分平缓。但这句话却像是一个平地惊雷在徐晔脑中炸响。
他下意识地回头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两名军官,突然明白过来,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何青长彻夜不眠并且一大早就把他单独喊进了主帐。
徐晔将那边被他扔在一旁的“国书”又捡了起来,仔细地读了一遍。
“大人是说,这里的五百万并不是个……虚数?”徐晔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五百万两是什么概念?若无大战,五百万两够他八万多允州军吃两年了!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正对上何青长的目光。
两人之间有片刻诡异的沉默,然后何青长收回了目光,他没有回答徐晔的问题,而是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命令道:“抬起头来!”
两人缓慢而无声地抬起了那张满是血污的脸。
“徐将军认识他们吗?”何青长又问道。
徐晔仔细地分辨了一下,迟疑道:“这是顾将军身边的时参军吗?”
“中军参军时远义,辎重营千夫长候荣。”何青长看着那两人,神色冰冷,皱了皱眉头,道,“把昨夜交代的事情,再讲一遍给徐将军听。”
帐外飘起了大雪。
守营的两名亲卫依旧站得笔挺,徐晔带来的那一队人也在帐外一动不动地等候着他们的首领,维持着来时的队形。
骆驼皮和黑牛毛织成的厚重帐布将营帐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屋外是呼啸的北风,屋内是令人昏沉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