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呼出一口气,钟离沐最终稍稍放缓了语气,但却不由自主握住了拳头:“我偶尔听陆少侠提到,当日湲儿自飞彻崖逃出来后,那千旻山庄的人追杀了她一路,好在有那条蟒相护,后来又幸而被景兄寻到,才逃过一劫。而对于这些事,湲儿竟从未向我提及过。”
听到这话,陆景行只觉陆辞有时说话不过脑袋,此时只能略略打个圆场“小潺不向你提及,是不想让你为她担忧,况且事情都已过去,即使向你提及也不过是徒增你的忧愁,她自是不愿看到你烦忧。”
“事情虽已过去,但这笔账还未清算呢。湲儿无法追究的事,难道还不能由我这个做兄长的替他追究?不过是区区一山庄,简直是欺人太甚!此次即使未泄露我妹妹行踪,待我回到君都,我也定要让他们整个山庄从这世间销声匿迹!”钟离沐一拳砸在了案几上。
雨水将窗外那簇草木浸润的清晰透亮,陆景行的目光落在上面许久,听钟离沐话语坚定,他略略颤动了一下眼睑,淡静地开口道:“黎公子若真这般明目张胆地派人前去剿灭千旻山庄,只怕会引人猜疑,从而对小潺更加不利。况且,小潺不喜旁人插手她的事,否则我早替她讨回这公道了。”
当然,陆景行所说的讨公道仅仅是针对孟兮萝一人,他可从未想过要灭千旻山庄满门,里面终究有太多无辜之人,若是因受那女人牵连而丧命,实在不值。
闻言,钟离沐摆摆手:“无碍,这个我想过,上次遭遇围杀之事虽是朝堂之人所为,但寻不到证据,如此便算他们山庄头上了,随意寻个伪证,他们能拿我如何?如此也算师出有名,名正言顺。我可并非旁人,我乃是她一母同胞的至亲兄长,她的恩怨便是我的恩怨。”
“刺杀皇子公主本就是灭门之罪,我要灭他满门也不过分吧?敢对我妹妹不利,我虽奈何不了朝堂上那帮贼子,难道我还对付不了他区区一个平民山庄?”略略一咬牙,钟离沐眸光中凝结出两道凌厉的光,想到那个追杀他妹妹的女子,他心中便愤怒,不自觉又紧了紧拳头。
陆景行在钟离沐的话中听出了一种稀松平常的意味,那是钟离沐对杀戮的一种态度,他的这种态度似乎比那些常年在刀口上添血的江湖浪子还要随意。
这便是位高权重者,对于他们来说,阶级之下,平民百姓的生死只不过在他们的一念之间。即使无罪,想要安一个罪名实在太过容易,真印证了那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