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孟昶再度躲懒恋榻了,深秋之际,早晚甚凉,有香榻暖锦,美人在怀,何必受那早起的苦楚。只可惜,总有人不体谅,李昊、毋昭裔两名宰相求见。
孟昶自是不乐,抱怨说时间还早,不让他多睡会儿。还是徐慧妃,好言相劝,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洗漱,离开牡丹苑。
已然日上三竿,孟昶见到两名宰臣,态度倒也良好。他对臣僚,尤其是文臣才士,素来宽容重用。
“二卿联袂见朕,出了何事?”看着二臣,孟昶问道。
毋、李二人,都是蜀国老臣。毋昭裔追随孟氏父子几十年,年高德望,素为倚重。李昊则与蜀地渊源颇深,极具才干,早年入仕前蜀,后蜀建立后,又为孟昶所提拔,累及宰相。
此时,看着皇帝那意态间的放松,毋昭裔轻咳了一声,双手捧着一封奏章,禀道:“今秋,蜀中大丰,这是各州府所报,秋税入库情况......”
孟昶接过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形容舒展,乐道:“此天佑我大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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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发大水,官府请求,蠲免士民两年赋税!”毋昭裔说。
“百姓受灾,自当赈济,蠲免之事,卿等可自决!”孟昶说:“对于渝州灾民,着当地官府,善加安抚,勿忘‘戒石铭’!”
“是!陛下爱民之心,臣等钦服!”毋昭裔恭维了一句,又道:“成都粮价始终居高不下,臣请发官仓之粮,平抑粮价,以解民忧!”
听其言,孟昶不禁讶异,问:“而今成都粮价几何?”
“斗米八文!”毋昭裔答。
这些年,蜀国多丰收,导致粮谷多贱,前两年,成都城内斗米最低的时候,竟跌至三文。与北汉的粮价相比,可以说贱到了极点,要知道,即便如今,东京的粮价,一斗也在十二至十五文间。
“怎么贵了这么多!”孟昶稍凝其眉。
宰臣李昊出言解释道:“启禀陛下,粮价上涨,盖出两因。一则,前番谷贱,商贾无利可图,是以往成都输粮者益少。二则,近来朝廷备战愈切,粮谷多北输,以致成都粮匮。”
说着瞥了言毋昭裔,李昊继续道:“是故,臣以为,可少出官粮,略作平抑,待商旅闻利贾粮而入,粮价自贬......”
点了点头,孟昶说:“此事,二卿可商议决策。但有一点,当解民之忧!”
“是!”
“二卿可还有事?”看了看二人,孟昶问道,“送客”之意明显。
李昊拱手,说:“陛下,李廷珪请奏,让朝廷再往秦、凤及兴元府,继续增调兵马、粮草、军械!”
一听此,孟昶就有些不乐意,道:“这一年半来,朝廷已向北方调集精兵五万余人,粮械足供半载之用,李廷珪还不满足?这么多兵马,难道还不足御备北汉?他李廷珪想要干什么?莫非要让朕将国中兵马,尽付于其手?汉军会不会打来,都是问题!”
“陛下息怒!”见状,李昊赶忙出言劝解:“李廷珪在北边御防,对敌我形势,最为清楚,他既有所请,必定有所虑。”
“至于北汉,以臣之见,绝不能掉以轻心!”李昊说道:“自其开国以来,我朝已两败于彼。而臣观如今之北汉,气象不凡,非唐、晋之流,并吞天下之心,已不加收敛。
当今汉帝,年少气壮,可称英明。征唐之后,暂得四境之安,而今其陈兵于西南,兵锋直指,我秦凤之地,战端早晚必起,陛下不可稍失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