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秦凤四州,本来就是北汉的,也难怪北汉皇帝会大动干戈,兴兵来攻!”
“不过!”货郎话风一转,说:“北方战事,与尔等可无关,也影响不到成都。别说汉军难以突破防线,退兵在即,纵然威武城破了,还有青泥岭,从兴元府到成都,更是千山万隘,险障重重,汉军打不进来的......”
“怎么没有影响,这段时间,粮价上涨,家里传信,秋税也增多了,官府还在征召劳役,募兵备战......”有一人,忍不住抱怨道:“只盼这战事,早点过去,这个冬季,只怕不比往常,难熬了!”
“说得是,我已有意回乡种地去......”
一干底层小民,情绪多受感染,货郎见了,赶忙道:“诸位,今日所言,只是即兴而发,可不许乱传,否则官府治我个散步谣言、蛊惑人心之罪,在下可吃罪不起。”
“诸位安歇,我且告辞了!”说完,一大碗茶水,连着茶叶沫子喝尽,撂下两枚蜀国所制铁钱,挑起货担,便离开茶肆,迅速了容入人群,消失于市井之间。
而茶肆间的议论,却并没有随着货郎的离开而有所降温,这些市井小民,并不是真正在乎国家大事,仅当茶余之谈资,另外一方面,也确实涉及到他们的生计。
蜀国富庶,一在国库仓廪,二在官僚、地主、商贾,对于内外小民而言,仍旧挣扎于底层,温饱难料。而一旦战事不利,府库消耗超支,不论税负、徭役,首先针对的,却是这些蜀国小民。
几乎可以预见的,只要北方战事有个结果,蜀军若败而汉军不罢,蜀国国内,将有一大批的庶民百姓,会破产。
而在成都城中,类似茶肆中的议论并不少,酒楼、书坊、棋室,乃至勾栏妓所,各种版本,各种似是而非。
事实上,秦凤战事未休,而蜀国国内,已是流言四起,议论纷纷。从北到南,从兴元府到成都府,越往来,消息越离谱,越失真,但很多人,越相信。
当然,热议的风潮背后,自然有人在推波助澜,鼓风弄潮。
成都城内,一所民宅,巷道幽静,少有人往,院内的杏也已然金黄,随着秋风,不时有落叶飘零。
一名身着麻衣的小个子,敲门而入,在宅中人的引导下,进入室内。简陋的屋内,已然等着十几名装扮不一的汉子,那名货郎,正处其中。
小个子入内,扫了一圈,只冲着一人,给了个眼神。
“十多日来,我等游于内外城,各依场合散布,混淆视听,成都民间,流言已盛!”那人起身答道,声音中带着川音。
小个子点了点头,精瘦的面庞上,几乎不带表情,直接道:“很好!不过,这么大的动静,必然引起成都官府的警惕,接下来,可以停止行动,潜伏起来了。露了面的人,先出城躲躲,注意行踪。剩下的人,继续隐遁城中,刺探成都城防布置!”
“是!”
干练的一番吩咐后,小个子便离开了,而剩下的密探们,也各自散去,十分有序。
这些人,属于大汉枢密院下辖的军情司,专事刺探内外、及诸国政治、军情,在职能上,与武德司有一小部分的重合。成立的时间,比武德司还早些,但是论名气与地位,却明显低于武德司。毕竟,武德司是直接向皇帝负责的。
即便如此,在枢密院的支持下,军情司也在不断发展壮大中,仅后蜀成都城内,便有数十名密探潜伏着。
而此番,秦凤大战开始之后,后蜀国内的动向,包括兵马调动、粮草转运、关卡防御等一系列的消息,络绎北传。散布流言,只是兼职罢了。
当然,武德司在其间,也扮演着一个不轻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