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至于,蜀军的水军,就如其陆师一般,少经战阵,疏于训练,一加接触,没有快速崩溃,都是仗着巫峡的逼仄。
汉军这边,张彦卿也不负柴荣的举荐,水战指挥才能卓著,亲自在前指挥,麾下汉军,不断登舷,驱杀蜀军。汉军冲舟,寻隙而进,小范围攻杀,快速战斗,两个时辰下来,已然攻夺蜀船二十余艘,杀伤蜀卒上千。
箭矢横飞,刀剑交击,鲜血将清澈的江水浸红,数艘燃烧的舰船,冒着黑烟,闪腾着火光,逐渐沉没......
正值壮年,神色严重地站在将旗之下,在几名盾兵的护卫间,盯着前方交战的情形。脚下占的,是一艘夺取的蜀军艨艟,身边几名旗兵,随时准备听候吩咐,挥旗指挥。
“蜀军败局已定了!”冷峻的目光纵览前方厮杀的情况,严肃的面庞闪过一丝波动,露出喜色,大声道:“传令,前队继续加强进攻,将这支蜀军彻底击溃,中队掩护支援,后队清剿收俘!”
“是!”身边的令旗快速重复挥动。
“此地虽难施展阵型,不利包抄围歼,蜀军想要撤离,却也没有那般容易!恭喜将军,此战当大获全胜啊!”在张彦卿身边,一名水军指挥,笑眯眯地道。
眼见胜局已定,张彦卿放松了些,轻松地说道:“夔州的水师,不足四千,此番当是全部来了,正好一举歼灭。无水军可恃,我军便可从容封锁两岸,拔除沿岸军寨!派人,向赵都帅奏捷!”
“是!”
汉军中军,站在旗舰上,耳闻自前方传来的厮杀声,赵匡胤的脸色显得从容而冷静,不动分毫。一双虎目,隐露精光,透着种踌躇满志的情绪。
在淮南大战之后,赵匡胤已有五年多的时间没有统军上战场了,这么些年间,他一直是作为殿前司的高级将领,在东京任事。虽有两次代天巡检边事,可谓深受皇帝信重,但同样的,他的仕途也步入了一个平稳期。
对于赵匡胤而言,自然是不满足的,而想要打破桎梏,唯有战功,唯在战场,就像当年在征淮期间,连番战功,声名鹊起一般。
虽然在当年,赵匡胤就有单独领军,独立作战的经历,但此番,作为一军统帅,主方面之事,还是头一遭。
从受命南下统军开始,赵匡胤就下定了决心,建立功勋,在大汉一统天下的进程中,留下自己的印记。哪怕如今,赵匡胤也才三十岁出头,但对他来说,始终有种“时不我待”之感。
前方厮杀正酣,赵匡胤的注意却似乎不在上边,反而观察着江峡两岸,微微叹道:“越靠近巫峡,这地形越加险峻啊!”
“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停午夜分,不见曦月......”
作为与赵匡胤在淮南拼命的老兄弟,党进此时跟在其侧,听其呢喃,不由好奇道:“都帅在念什么?做文章吗?”
见其大大咧咧的模样,赵匡胤不由一乐,道:“平日里也劝过你,多读书,明理增智。我所读者,取自郦道元《水经·江水注》,说得便是三峡地理水势,果如其言,连山层叠,遮天蔽日,实乃我进军的阻碍。前面不远,便是巫峡山,乃是我们需要跨过的第一道阻碍,也是最重要的一道!”
听其言,党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任他什么阻碍,大军在此,踏平即可!”
“党兄豪情胆略依旧啊!”赵匡胤笑了,对党进那股精气神,很是赞赏。
“这些年,一直待在军中,除了训练,就是轮值,太过憋闷了,此番都帅带上我,定要杀敌建功以报!”党进道。
听其言,赵匡胤心中喜悦,但还是摇摇头:“你此言不对!杀敌建功,是为了大汉,为了陛下,可不是为了我!”
见其教训,党进嘿嘿一笑:“是!”
“前方杀声减弱了!”党进前指提醒。
侧耳倾听,果然,原本喧嚣的喊杀声,几不可闻,赵匡胤平静道:“看来张彦卿建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