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寒冬艰难,但熬着熬着,也就过去了。整个乾祐十一年,整个东亚地区,一切事务,基本都围绕着汉辽两国之间的冲突与战争展开。
虽然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大的作战发生,但战争却仍在持续,两国仍在沿边塞一线,鏖战对抗中。大汉这边,自是没有任何松口的意思,同样的,辽国那边也是硬气,争锋到底。
时光荏苒,除了北方的战事之外,大汉是顺顺利利、无波无折地进入了乾祐十二年。正月朔,开封再度热闹起来,市民百姓积极地进行着辞旧迎新的庆祝活动,仿佛要把憋了整个寒冬的情绪一下子释放出来。爆竹声声除旧岁,大抵如是。
皇帝仍在幽州掌控北伐大局,正月大朝是不举行了,但朝廷之中,还是进行了一番庆祝活动,因为国有大征,是以不敢有任何铺张浪费,只是进行一场简单的庆典,由在京的宗室外戚、公卿百官,进宫向太后、皇后东宫进贺。
同样,此番过节,中央朝廷的官员们,不能像往年那边轻松了,尤其是那些身居要职者,就更别提什么休沐了。
初二,坤明殿,皇太子刘旸日常到此问安皇后。自从被封为太子后,刘旸便移居东宫了,但半年下来,已然基本适应了,不过每日往坤明殿的频率是一点都不低。除了眷母的原因之外,也在于,小太子需要母亲的支持与安抚。
刘承祐御驾亲征之后,太子监国,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大臣们处置国事朝务,他基本都是居主座旁听的。
虽然难以发表决策性意见,但一些处置的奏章,大臣们也都会附其一份,让他阅看,这是皇帝临走前吩咐的。虽然是储君,但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这并不容易,但刘旸表现得很认真,都是一丝不苟地读完,有些不懂的,也是恭敬发问,回宫之后,如仍有疑问,便会到坤明殿请教母亲。
事实上,皇后大符对于太子地位的支撑,是全方位的。而半年的太子生涯,对于刘旸而言,也有种质的提升,一举一动,已有储君的威严,当然,这也是地位改变带来的加成。
不过,这并不轻松,每每在殿堂之间,应付那些重臣,看他们处置国务,听他们争执,刘旸时感压力。哪怕只是个少年太子,刘旸的日程已然繁复,再不复往年读书、习武而已。是以,时不时地,刘旸会选择朝娘亲吐露情绪,当然,一般都能被留大符抚慰化解。
在到坤明殿前,刘旸还先去拜见了太后,这也是大符教的,一个良好储君的形象,也是需要从小培养维护的。事实上,在立为太子之前,刘旸还是幸福的,至少不像老三刘晞,符后没有过多地给他压力。
见礼完毕,母子俩一同进食,没有皇帝在的汉宫,总是缺少些什么,从皇后的情绪表现就能够看出。大符明显有些伤感,不在于其他,而是其兄长,宣徽使符昭信去世了,就在五日前,卒逝,死得很突然。
符昭信在乾祐七年的时候,病过一场,当时就差点殒命了,刘承祐还亲自派御医、用好药,给救了回来。病愈之后,由武职转文官,历任陈州、许州、殿中监以及宣徽使。
如今,符昭信的暴毙,对于符家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毕竟符氏宗族虽然旺盛,但就符彦卿这最显贵的一脉而言,却有个问题。
符彦卿虽然膝下虽有三子,但长成的,在朝为官做重臣的,只有符昭信一人,并且颇得皇帝信任。符后剩下两个弟弟,年纪尚小。以对于符昭信之死,符后十分感伤,除了兄妹之情外,也有一定政治因素。
“娘,舅舅出殡之日,我想亲自出席!”大概是对母亲的悲伤有些心疼,刘旸主动道。
闻言,符后看了他一眼,露出一点勉强的笑容,对他的表现显得很满意。怀里抱着尚在襁褓的皇十子,解开衣襟,这段时间涨奶,无处消耗,干脆亲自喂养,大符说道:“开春了,国事又当繁忙了,跟着大臣们,你要好好听政学习!”
“潞国公乃是大汉重臣,是你父亲所倚重的股肱,素以师礼相待,能做你的太傅,是你的福气,你要多恭敬礼遇,多加求教!”大符又叮嘱道。
“是!”刘旸点着头,认真地应道。
对于太子刘旸,皇帝刘承祐不可谓不重视,以魏仁溥兼任太子太傅。时至今日,魏仁溥仍旧是刘承祐最信任的大臣。
又把在外任职多年的李昉召回,同中书舍人窦俨一起,担任太子宾客。李昉,乃是天子近臣,窦俨乃“窦氏五龙”之一。就刘承祐前前后后的安排来看,对于太子刘旸,是抱有极大期望,真想把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