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汇报毕退下,刘皇帝也就那么静静地在阳光下躺了一个白日,待再度睁开双眼,日已西斜,夕阳余晖,笼罩在整个皇城,漫天的云彩格外喜人。
望着那无限风光,刘皇帝头脑有些发懵地问了句,什么时辰,得到答案后,还感慨了一句,只是近黄昏。
久卧并不是好事,起身头竟有些发昏,还是喦脱见机上前扶住了他。刘皇帝却有些不满意,推开搀扶,闭目养了会神,方才缓过来。
“官家,李郡公已然等候多时!”在刘皇帝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脚之时,喦脱禀道。
闻言,刘皇帝扭头稍微搜寻了一下,果然,在不远处见到了李崇矩的身影,正安静地站在夕阳下,面色沉静,态度端谨,哪怕看到刘皇帝已然起身,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是李崇矩那稍显佝偻的站姿,给人一种迟暮之感。刘皇帝当即有些生气:“为何不叫醒朕?为何不给守则看座?”
喦脱赶忙解释道:“是李郡公要求的,官家许久没有如此酣睡,不便打扰。”
刘皇帝眉头微皱,顿时明白,李崇矩这是老毛病又犯了,让喦脱亲自去把李崇矩扶过来。
待李崇矩近前,刘皇帝让他坐下,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方才轻叹道:“你呀!这是何必?自己找罪受,是要让朕心生愧疚吗?”
闻言,李崇矩面色微变,立刻解释道:“听闻陛下近来少眠,难得酣睡,因而是臣让喦大官不要贸然打扰.”
一听这话,刘皇帝下意识地就想发问,听谁说的?武德司的眼线埋到朕身边了?只不过,话到喉头,生生咽下去了。
“罢了!”刘皇帝摆摆手:“朕知道,让你重新出山,本就心不甘情不愿的,朕也任你去了,你自己觉得安心便好!”
刘皇帝这么说,李崇矩哪里还坐得住,当即起身,拱手道:“陛下此言,臣不胜惶恐!”
见李崇矩这种表现,刘皇帝又盯了他两眼,方才道:“看来朕如今想和你推心置腹,说些提己话都很难了.”
李崇矩已经不知如何接这话了,心中不免哀叹,就陛下这样的谈话方式,这氛围又哪里愉悦得起来,满朝公卿,又有谁在皇帝面前不是诚惶诚恐的。
所幸,刘皇帝没有再为难李崇矩,拿起来茶几上的半杯凉茶,稍一抿,眉头顿蹙:“凉了,换热茶,给守则也上一杯!”
“是!”喦脱赶忙命人换茶。
刘皇帝又恢复了他悠然自得的模样,甚至翘起了二郎腿,一巅一颠的,看着李崇矩:“守则,你看起来可憔悴了不少,武德司这段时间的千头万绪,辛苦你了!”
李崇矩也恢复了沉稳,轻声应道:“千头万绪,也终有理顺的一日!臣今日见驾,正欲向陛下禀报司务!”
“哦?”刘皇帝笑了笑,轻松地说道:“差不多半年了,连你这个前武德使,都费了这么长时间,显然,武德司是痼疾已深啊!”
李崇矩沉容禀道:“回陛下,武德司之弊,首在用人,用人不当,导致制度废弛,弊病丛生。王寅武在任时,任用私人,取朋党而废公义,以致上下充斥大量才不配位者。
经臣仔细考察权衡,已然清除不当其职者一百三十六人,究治恃权乱法、为非作歹者六十三人!”
“有这么多?”刘皇帝好奇道。
话是疑问,然而从其态度,却并没有看出多少惊讶,相反,给人一种还不够的感觉。
“经过这么一番整顿,武德司想必伤筋动骨了吧!”刘皇帝道。
李崇矩道:“臣遵从圣谕,只盼能肃清不正之风,引武德司重复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