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稹在杀掉庄贤娘娘后,他的斗志和魄力也消减了,或许是等待太久了,当大仇得报时,他浑身都充满了失落,像这北冕城堡的冬天,被锁在冰天雪地之中,没有生机。有几天,他对他的朝堂是没有兴致的,他一边对他舅父陆学成唯命是从,一边对九宗和贵族唯唯诺诺。
“大王御下有术,以小恩小惠侥结民望,弥缝补苴,聊安一时而已。实则全国扰乱之种子,无时间绝,稍有罅隙,即复承起,此在制,不在人,欲安则先除制。”太宗邓荣再次重申奴隶在北冕国的弊端。索加王后生前的心愿,被剑洪将军旁敲侧击地授给了忠臣邓荣。
“爱卿忧心了,制在人为,本朝开国已有五十余年,常有西夷扰我边关,十几年不绝,却无所得逞,也都在人为。”缘稹三言两语拒绝了太宗邓荣改制的提议。缘稹不同意改制是有原因的,他现在拿在手上的北冕国并不稳固,在这个时间若是改制,便是自取灭亡。历史给他的教训也都一样,一个国家越是政权不稳定时,就容易动摇统治,最好的办法是钳制。以前,他父王有星宿和天宿厅,现在,他父王虽然也将天宿厅留给他了,但星奎的影响远远不及星宿,民众的思想已开化,要想对天宿厅的权威将他们死死钳制住,已经越来越难了。
剑洪这才意识到,立缘稹为太子,是有两面性的。一面是缘稹像白纸一样单纯,另一面是,会有许多人在这张白纸上随意画。缘稹本身在朝堂没有任何力量,手腕也不够强硬,他不得不依附贵族和怀姓四宗,北冕国的朝堂依旧是贵族门阀的朝堂,想要还权于民也只是一个梦。
有时候,缘稹也并不像剑洪想象的懦弱,借这一次废除奴隶之事,缘稹将手中的权力挥舞成了大棒,狠狠打了老一辈功臣一棒。缘稹在冷静的时间也表现出他对京官们柔和的一面,他一眼就看出了官场的倾轧和结党,官场问题历来为权中之重,一如辛彦之当初坚持用萧景取代庾绍亮的太保之位,他现在接手的朝堂是他父王留下的,再深入一点,是王衍、桓杨、邓荣这些权臣的朝堂,这些人会不会是江波殿缘遥的人,他不能一一去怀疑,只能通过明升暗降的伎俩,该削权的削权,该清除的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