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外了,”陆夫人向她脸上望了两眼,道:“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可是住得不惯?屋里缺什么少什么,或有什么病痛,要吃什么药,都告诉月如,她会替你安排妥当,”她口中的月如便是邱姨娘。
茵茵说知道了,“我院子里一切都好,没什么缺的。”
茵茵不喜给人添麻烦,尤其陆夫人把她提上来,给了她小姐的身份,她已很感激了,若再要求更多,她怕闹得妻妾不睦,反而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意。
“你的规矩学得很好,”陆夫人又道:“庄嬷嬷是我的陪房,她的师父又是宫里退下的女官,规矩礼仪她学了十成十,所以如今府里几个孩子自小都是由她教养的,她轻易不称赞人,前儿却向我称赞你来着,说你是几个姐儿里学习最认真刻苦的,还说你基础不差,想必你母亲给你请过教习嬷嬷,还请过先生教识字?”
茵茵说是,“我娘……”稍顿了下,她想起前儿老太太说按府里的规矩,只有嫡母一个才能称母亲,自己的生母不能直呼为娘亲,她只好改口道:“她给我请过先生,至于规矩礼仪和针黹女工,都是她亲自教导的。”
陆夫人微微颔首,“她把你教得很好,可见也是个不俗的女子。”
听闻此言,茵茵心头一震,呆呆望向陆夫人。
她回府以来,每逢旁人议论,都要先讽刺她母亲扬州歌姬的身份,说她不配入府门,从没有一个念她母亲半句好,连老太太昨儿也是话里话外的嫌弃,好像她母亲不光彩,她从她母亲肚子里爬出来,就也被教坏了一样,只有陆夫人说她母亲不俗。
“我娘……我娘真是很好很好的人,”茵茵鼻尖酸涩,眼中不由泛起泪意。
陆夫人被茵茵这态度弄得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正好见奴婢奉上茶来,她忙岔开话,“这茶是我新配的,青茶里加了少许白梅,舒肝和胃,味道香浓,尝尝。”
茵茵发觉自己失态了,忙收敛哭腔,起身道谢,随即接过竹叶纹青瓷盖碗,略顿住理了理思绪,这才揭开杯盖,抿了口……
花茶入喉,白梅花香立即盈满唇齿,只是味道稍浓,甚至盖过了茶香,因而并不算可口,但茵茵仍是道:“很好喝,很香!”
陆夫人微笑着颔首,随即命薛妈妈,“包几两待会儿给茵姐儿带回去喝,”薛妈妈应了声,转身走出客厅。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些无关痛痒的闲话,茵茵都一一答应着,她在等陆夫人自己提出来,然左等右等等不到,眼看着茶叶都包好送上来了,她怕陆夫人要下逐客令,连忙将今日前来的真正目的向她说明:“太太,我回来几日了,还没去见过诸位兄弟姐妹,恐怕失礼,我想今儿先去认一认,往后姐妹间才好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