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娥始终不算陆家人,因此进不了祖祠,甚至她的排位能被安置在南山寺,也是看了陆夫人的面子。
在这满室金色的祝祷堂中,她的排位被淹没在一片茫茫的金色中,渺小得几乎看不见。
而陆润生今日来祭拜,是带着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几乎把整个南山寺都肃清了,只剩下他们父女二人。他有这样大的权势,却不能把她的排位单独放在南山寺一间小室内,只因此举不合礼法。
陆润生这样想来,又是一阵无奈心酸。
“爹爹,我想独自拜祭母亲。”
陆润生抚了抚茵茵的脑袋,颔首,而后郑重上了香,上完香后自觉退了出去。
于是他远远看见茵茵屈膝跪在蒲团上,虔诚地朝那金色排位拜倒下去……
望着女儿单薄的背影,他不由想到自己头回抱她的情形,那时她还是襁褓中的小婴儿,没想到眨眼就这么大了。
一直知道自己亏欠茵茵母女良多,但他总想着先委屈委屈她们,往后再补偿回去,一直延挨到如今。
当茵茵再出来时,眼睛已肿得桃子一般,身子也虚弱得站不住,还是兰香上前搀住了她才能走动。
茵茵顾不得什么仪容、体面,一步一哭,哭得止不住,陆润生也就在旁耐心等着,等她哭够了,叫人领去净面,之后一行人这才从那森森庙宇中走出来。
迎上万丈阳光,视线也清明起来,放眼望去,山峦绵延,前来祭拜的香客被伯爵府护院挡在外围。
茵茵与陆润生往寺门外走,忽见石碑处有一披玄色大氅的男子缓步而来,一惊,心道何人这样大胆,外头这许多奴仆长随看守,他竟敢闯入!
茵茵紧张地望向父亲,却见他扬起笑脸趋步上前,茵茵不得不也跟了上去。
那玄披男子也微笑着迎上来,向陆润生拱手,“我说是谁家排场这么大,原是陆大人。”
“不敢不敢,赵将军怎么也过来了。”
“我娘说我南下战场前她在寺庙给我求了个平安符,如今我平安归来,须得亲自来还愿,方显诚心。”
“原来如此,国公夫人真是有心。”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茵茵因是女眷,不好见外男,因此只方才远远地望了一眼,之后便始终低着头,渐渐听此人说话声敲金嘎玉一般,愈感熟悉,突然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乃千岩老人作下的《古梅》,这是他较有名的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