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姨娘却倔强地甩开他,自己再挪开一步离得他远些,继续抽泣道:“我知道,老爷如今心里只有太太,我们算什么呢?不过是下贱商户人家出来的女儿,哪里比得人家三代翰林,所以老爷看人下菜,不顾这些年我为家里日夜不休,殚精竭虑,把身子都累病了,三言两语就把管家权给了太太,也不顾之后我在这府里如何存身,下人们如何看我,太太又是如何踩在我头上,也或许老爷您看见了只当没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着我如今已没有用了。”
陆润生羞愧万分,伸手去拉她的手,邱姨娘甩开了他还去够,总算够住了,“不是这样,月如,你有什么委屈,告诉我,我自然为你做主,况且这府里谁敢给你气受?太太不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底下人又怕你,连老太太也帮着你——”
不及他说完邱姨娘便忿忿往楠木雕花扶手椅里一坐,望着他冷笑道:“这府里人人都给我气受,只是老爷您装没看见罢了,别人还犹可,老爷您就头一个不待见妾身!”
陆润生从来是吵不过陆夫人,也吵不过邱姨娘的,只能休战,“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能平了你心中怨气?”
在管家权这件事上,陆润生自认对不住她,原先说要补偿她的后来也不了了之了,他突然想到邱姨娘说过自己喜欢红珊瑚,说红红火火的喜气,便道:“我认得一个从商的朋友,专做珊瑚玉石生意,他有一株树那般大的红珊瑚,我去求来给你?”
“我要那东西做什么?”邱姨娘把眼泪一抹道:“我眼下只忧心咱们的章儿,章儿虽没中进士,却已过了会试,我听说只要有人举荐,举人也可做官了,老爷是朝中大员,何不替章儿谋划谋划?”
陆润生道:“这我何曾没想到,只是举人再如何举荐也只能下放地方,去个穷乡僻壤做县令,与其如此,还不如等来年他再考一回,待中了进士,安排进翰林院或六部,留在金陵的好。”
邱姨娘一听说要去穷乡僻壤做县令,目光立刻暗了下去,“如此还不如就在家,叫他一个未来的爵爷做个穷县令,太不值,可老爷在朝中经营多年,难道就不能破例为孩子谋得一官半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