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狗边说边费力的从暗处将什么东西拖到我的眼下,那东西血红中泛着黑哑的光,竟然是那个狗血棺材。
我顿时觉得汗毛直立,几乎快要穿破衣裳,身子颤抖的厉害,耳朵嗡嗡作响,我想大叫,但是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只有瞪大着眼睛看着的份儿。
张狗低下头,对着棺材小声儿说:李叔,我们来看你了。说着话便缓缓的推开了盖子。
借着幽黄的月光,我清楚地看见李叔,那个上次见他还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如今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被人硬生生的折成三段,强塞在棺木里,腿骨因为太长,还向外面硬生生的戳出了半截,他的怀中抱着一团血肉,那是一个血淋淋被剥了皮的死婴儿,头比身体大出一倍,我甚至能看见这怪物脑皮上青紫的血管儿。
死婴儿仿佛是被月光惊醒了一般,他先是嘤嘤的抽泣,在李叔的怀里蠕动着,然后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那是婴儿特有尖细的笑声,这声音像一把锥子从我左耳进,狠狠的穿过我的大脑,满世界只剩下那个声音。
棺材里的李叔猛地睁开眼睛,眼球在已经开始腐烂的眼眶中飞速的转动起来,上下左右翻滚着,只见一片白嘴巴张大到不能想象的程度,下巴仿佛垂到了胸口,舌头只剩下了血肉模糊的根,呼呼地发出几声哀嚎,那么不甘心,那么恐怖,他的双手似乎更紧了一些,怀里抱着的婴儿被勒成两截,脑壳长得更大,几乎快要崩裂开,却笑得更加开心,更加畅快。
我看的胃里已经翻江倒海,就要吐出来了,张狗却面色淡然的对我说道:快看这个孩子,现在李叔来喂养他了。
我终于受不了了,惨叫一声,然后眼前一片漆黑。
那天夜晚之后,我接连发了一个星期的高烧,万幸的是,并没有烧坏脑子,只是一只耳朵几乎丧失了听力,母亲说那天之后,张家连夜搬离了祖地,张狗离开的时候在我家门口站了很久很久,后来被老张头强行拉走了,奇怪的是,母亲没有提起那天晚上我看到的恐怖场景,只是说我烧的迷糊,说了好多胡话,多半是被谁带走了魂儿,只能请半仙来做了场法事,这才渐渐消停。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再回想起曾经发生的那一切,我也怀疑这是不是我童年时做过的一个噩梦,不过印象里张记棺材的招牌始终那么醒目,张狗那双大大可怕的眼睛也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