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北风渐歇,太阳终于开始温暖。
朱维桢刚从慈宁宫回来,就听说皇后带走了素馨和玉竹。
皇后未经过皇帝同意,就把手伸到乾清宫,朱维桢正待皱眉发作,却见陈福进来回禀,说皇后来了。
朱维桢坐在长寿殿寝宫榻上,看着皇后垂头行礼请安,难得没有主动伸手去扶。
往常帝后关系亲密只是,皇后只是随便行个半蹲礼就被皇帝扶起了身。
此时皇上不吭声,皇后也就安静跪在地上,垂头盯着地毯上富贵吉祥的花纹。
“起吧。”朱维桢语气平淡。
皇后起身又跪,她垂下眼帘,道:“臣妾作为后宫之主,御下不严,以至宫人以下犯上,冲撞了龙胎。今日臣妾特来请罪,请皇上恕臣妾治下不严之罪。”
皇后说完后就闭口不言,根本不提自己未经皇帝许可,使坤宁宫女使来带走侍寝女官之罪。
朱维桢看着她神色坦然,心中不悦更盛,蹙眉问道:“皇后不是已经实行连座,带走了她们吗?这治下不严之罪从何说起?”
皇后继续坚持道:“素馨不守规矩,在宫中乱窜,还置皇嗣于不顾,言语冲撞了梅采女,这样的宫人,日后成为内命妇,臣妾少不得训诫一二!”
原本只是一个宫人言行不当,索性与她斗嘴的不过是一个采女罢了。放在私下处罚也是可以的,可是皇后将懿旨使进了乾清宫,这就是皇后的错处了。
好在处罚的不过是两个没有根基的新宠,夏荷原本以为皇后是来认错说软话,让陛下全了坤宁宫的体面的,可谁知道皇后同皇帝较起劲来。她吓得手足冰凉,连陈福都在心中暗道不好。
见皇后避重就轻,朱维桢冷哼一声,“后妃臣下私自窥探帝寝之处,皇后可知该如何治罪?”
这样的大帽子压下来,皇后立刻反驳道:“臣妾并未窥探陛下清宫,梅采女身有皇嗣,她受了委屈,臣妾作为皇后,理当知晓其中缘故。听闻是乾清宫侍寝女官之故,臣妾不敢损了陛下威名。教导后妃,也是臣妾之责。”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臣妾奉太皇太后懿旨,约束管教后宫……”
皇上仍旧一言不发,冷眼看着皇后。
只要他剥离掉原本浅薄的夫妻之情,很容易就看出这是皇后对于权柄的试探。
此时金宝进来,跪在皇后身后两位处,惴惴不安道:“陛下,素馨和玉竹领了皇后娘娘懿旨,去宝华殿抄经了。”
朱维桢一愣,宝华殿是供奉佛祖之处,为表虔诚,只有几个剃了度的尼姑和小太监在那里洒扫,朱维桢眉毛便皱的更紧,语气加重:“皇后!”
皇后丝毫不慌,她抬起头以心碎含泪的目光望向皇帝:“陛下与臣妾夫妻一体,臣妾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陛下后宫二十余人,她们若是有了过错,臣妾也是宽仁以待的。素馨和玉竹两人虽未经过大选,可初时臣妾见她们安分守己,也愿宽厚待之。可她们还未曾成为内命妇,就莽撞和有身孕的梅采女发生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