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挺直腰杆坐在上首,冷冷睇着陆晚,嘲讽道:“他是我们陆家的子孙,你要将他带到那里去?”
陆晚心口一沉——
大长公主越是不放阿晞走,她心里越是不安。
面上,她镇定道:“祖母,如今父亲病了,大哥哥又大婚将至,府上事多,孙女是怕大家事忙,没时间再来照看阿晞,所以想将他带回去照顾……”
“你并非只是想将他带回去照顾,而是想带着他一起离开陆家,与陆家彻底了断关系对吗?”
大长公主冷冷盯着她,又道:“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陆家的事,怕被我们发现,所以想将你弟弟带走,免得将来被发现后,连累他?”
大长公主言语不善,话音里的意味,更是不言而喻。
其实,就算今日陆晚不来,大长公主也准备差人去叫她来的。
从被罗衡告知儿子身上所得不是病,而是被人下毒后,大长公主命人彻查了整个镇国公府,却毫无发现,也找不到下毒之人。
最后,她不由将目光放在了陆晚身上。
论与陆继中的仇恨,整个陆家,也只有陆晚与他有深仇大恨了。
所以除了她,大长公主想不到还有谁会给陆继中下毒……
陆晚一听,心里已是明镜般透亮过来。
其实,她早已料到大长公主会将下毒一事,怀疑到她身上来。
而她今日来,除了看阿晞,也是为了此事来的。
她知道,大长公主听了罗衡的话后,她势必会查出是谁下的毒,不会善罢甘休。
而她同样也想知道,是谁给陆继中下的毒?
到了此时,她已经能完全断定,陆继中身上所中之毒,与上一世晋帝身上所中的毒,是同一种毒。
如此,只要查到是谁给陆继中下毒,就能知道上一世,是谁给晋帝下毒了。Μ.
上一世,这个下毒之人,在谋害晋帝的同时,也间接害了她一辈子,陆晚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陆家其他人也听懂了大长公主话音的意思,一个个顿时瞪大眼睛看向陆晚。
陆承裕却不相信是陆晚下的毒,正要站出来替陆晚解释,叶氏已抢在他前面,冲出来指着陆晚骂道:“好啊,原来是你下毒害了老爷,你真是好狠毒啊。”
陆佑宁也不相信陆晚会下毒,拉着叶氏劝道:“母亲,此时尚未查清,你先别这么说……”
陆承裕也道:“是啊,没根没据的,大家先不要着急……”
叶氏一把甩开陆佑宁的手,回身指着一对儿女气骂道:“你们俩个怎么回事,被猪肉蒙了心吗?咱们家除了她,还会有谁那么恨老爷?你们忘记那日在祠堂里,她是怎么顶撞辱骂老爷了吗?”
坐在大长公主身边的丹灵,将手边的参茶端起递到大长公主手里,附和道:“是啊,我虽然在这里住的时日短,但也看得分明,这个家里,对舅舅最不敬的,只有她了……”
“凡事都讲究真凭实据,若只是凭你们的猜测就定罪,这天底下,无需律法,也无需三司衙门了。”
陆晚冷冷打断丹宁公主的话,抬眸看向一脸寒意的大长公主,道:“若真是我下毒,我不会下这一种,我会下直接下砒霜或是鹤顶红,让他立刻毙命。”
“你……”
叶氏闻言,越发气怒,要再次冲上前来,却被大长公主喝住了。
“你们都退下,我有话要同她单独说。”
大家听了她的话,都依言退下,屋子里只剩下陆晚与大长公主两人。
陆晚等着她开口。
大长公主道:“既然你说不是你下的毒,那当初沈植告诉你,你父亲有可能是中毒,你为何瞒着不说?”
陆晚道:“我竟不记得沈植何时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敢问祖母是从那里听来的消息?”
大长公主冷声道:“你当然不会承认,你也无需打听是谁告诉我的,我今天留你下来,也不是要追究你的罪责,而是要同你做一桩交易。”
陆晚淡淡看着她:“祖母请说。”
大长公主道:“你去请沈植重新出山,替你父亲解毒治病,我就将阿晞交给你带走。”
这些日子以来,看着儿子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大长公主心急如焚。
儿子是她的命根子,这么多年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镇国公府,为了替儿子守住这份家业荣光。
她是绝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但自从听了罗衡的话后,她请了无数太医,甚至还有民间的名医来替陆继中诊治,可都查不出陆继中中的是何种毒。
思来想去,她最后想到了沈植。
似乎也只有他,能不靠诊脉,光是听到病症描述,就能看出儿子不是得病,而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