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话音里带着怪罪,神情间更是难掩嫌弃之情。
说到底,不论陆晚做得再好,令她的态度如何改观,但在出身高贵的嫡长公主眼里,婢女生出来的小小庶女,总是入不得她的眼的。
陆晚只要有一丝的行差踏错,就会惹来无情的责备与唾弃,这是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卑贱,改变不了的事实。
陆佑宁陆承裕没想到都到宫门口,祖母会改变主意将陆晚赶回去,但兄妹二人也是看出来,祖母是将今日之事,怪罪到她身上去了。
“祖母,都到这里了,要不就……”
“祖母说话,何时轮到你们来插言了?”
大长公主心情不好,一口回驳了陆承裕的求情。
陆晚早已习惯了这种冷漠与嫌弃,她从小被扔弃进痷堂自生自灭,在没有成为准睿王妃之前,莫说可以到她出身尊贵的祖母面前请安,就是连上院的院门,她都没资格踏进去。
“孙女领命!”
陆晚应下,转身对陆承裕道:“翊王殿下的贺礼,麻烦哥哥替我转交!”
说罢,她复又爬上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宫门往回走。
马车里,陆晚星眸染上一层清冷的水光,内心更是悲凉无比。
虽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对待,但心里还是会痛的。
但这些痛,恰恰告诉她,她要远离陆家,不然,她的命运会一直被拿捏在祖母和叶氏她们手里,她永远没有真正的未来……
半个时辰后,马车回到镇国公府,陆晚先去景福院同叶氏回话。
叶氏早在下人拖回那断毁的马车时,就知道路上发生的事情了。
等看到陆晚被婆母赶回来,顿时明白过来是她招惹来的祸事,还拖累了自己的女儿,顿时也气不打一出来,惹不住斥骂道:“今日母亲进宫,本是为了去商议宁儿与翊王的婚事去的,大好的日子,却让你平白惹来这样的祸事,真是晦气!”
陆晚闻言,瞬间明白过来了。
难怪祖母会生这么大气,原来是担心今日的事情,会影响陆佑宁与李翊将来的婚事。
心里又冷又空,她自嘲笑道:“母亲放心,我大难不死,阿宁与翊王的婚事也会顺利到头的,母亲若没有其他吩咐,我先下去了。”
走到门口,她又回身对叶氏道:“我身子不适,晚上的家宴,我也不参加了。”
叶氏巴不得她不要出现,冷哼一声,算是应允了。
回到青竹院,陆晚拆下为进宫所佩戴的珠环,靠在暖榻上闭眸不语,满脸倦容。
兰草打来热水替她擦脸擦手。
兰草也听说了路上发生的险事,而陆晚半道被大长公主赶回来的消息,早已传遍府里,兰草忍不住替她难过。
“姑娘,你可有伤到哪里?”
兰草一碰到陆晚的手,她忍不住抽了一下。
兰草连忙挽起她的袖子,才发现她手腕处又红又肿。
“姑娘,奴婢去替你叫府医吧……”
可话一出口,兰草又想起今日过节,府医也回家过节去了,不在府里。
“奴婢去外面替你叫大夫……”
“不用了。”
陆晚恹恹的叫住她,疲惫道:“不过是扭到一下,歇两天就好了。上次沈太医不是给了咱们治外伤的跌打药酒么,你去寻来替我擦一擦就好了。”
“姑娘,那药酒已经用完了,要不,奴婢再去问沈太医要点?”
陆晚还是不答应,“一点小伤,不要再过于惊动,拢共我们在这个家里呆不了多久,不要在此时再惹出事情来。”
“姑娘,给你请个大夫怎么会是惹事呢……”兰草实在想不明白。
“今日是陆佑宁与翊王议亲的大日子,我请大夫,岂不又会让祖母她们认为我是触在他们的霉头。”
她今天已惹怒了祖母与叶氏,若是今日陆佑宁与李翊的婚事淡得顺利还成,若是不成,让祖母与叶氏知道她在过节之日还请大夫进门,又会将所有事情怪到她头上。
兰草明白过来,只得拿帕子包了雪块,替她敷在手腕上,眼泪忍不住都出来了。
陆晚笑着安慰她,“你跟我身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委屈还受不得?”
兰草抹了眼泪,替她盖好被子,瓮声道:“姑娘睡一下吧,这两日你为了给殿下制作贺礼,都没好好休息过。”
陆晚嗯了一声,她确实累了,将头埋进被子,昏昏沉沉的睡着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掌灯时分,陆晚被兰草摇醒,她迷蒙睁眼,兰草轻声道:“姑娘,沈太医来了。”
沈植来了?
陆晚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会来,但他既然能进府里来,肯定是祖母她们同意过的。
陆晚让兰草将他请去穿堂那里。
“沈太医,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