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抬头去看,站在她面前的人,一身黑色夜行服,披着同色披风,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可即便如此,陆晚还是一眼认出他。
他正是去年在画舫上刺杀李翊的那名刺客,也是山寨里救她出来的坠影。
“是你?!”
陆晚盯着他足足看了三四息,才不敢相信的开口道。
坠影取下蒙面的黑布,朝她勾了勾唇。
“陆姑娘,好久不见!”
陆晚看清他的面容,像做梦一样。
“你……你怎么进来的?”好半晌,她才再次开口。
因着防备李睿,她的院子里不但有秋落守着,郡主府里还有李翊的人四处守着,且一个个身手不凡,他怎么就这样闯进她的房间里来了?
坠影扬手挥灭她手边的灯烛,屋子里的光线瞬间暗沉下来。
他在她对面坐下,自顾倒了一碗茶喝了,不屑道:“你院子里那个女侍卫虽然身手不错,但我若真要下手,她也避不过的。”
“至于其他人,我从未放在眼里。”
陆晚一惊,脱口而出道:“你将秋落怎么样了?”
坠影冷冷道:“放心,没要她的性命,只是让她昏睡一会罢了。”
说罢,他打量了一圈四周,凉凉道:“一段日子不见,陆姑娘又是封郡主,又是赐府另居,看来日子过得很不错,恭喜你了。”
陆晚听说秋落没事,就放下心来,再看着他,心里不免激动起来。
自从知道他是母妃遗落民间的儿子后,李翊想尽一切办法的在找他。
她也想再见他一面,不止是想向他报恩,也是想向他亲自证实,他与兰贵妃的关系。
可自与那日在山寨下分别后,再没有他的消息,李翊与睿王的人也找不到他,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陆晚万万没想到他今日会寻到她这里来,当即恨不能立刻派人去通知李翊。
但转念她又想,他今日冒险寻来,定是有事同她说,所以不敢贸然惊走他。
如此,她按下激动的心绪,问他:“你最近一直在京/城吗?”不然如何知道她的事情。
坠影点了点头。
陆晚又问:“那你可知睿王在派人抓你?”
坠影冷笑道:“何止睿王的人,翊王不也一直派人要抓到我么?”
陆晚知道他先前一直在帮睿王办事,而睿王找他,定是要杀他灭口。
不止如此,她更担心他的身世被睿王的人识破。
到时,若是睿王与罗衡拿他刺客身份攻讦兰贵妃,不止是他,只怕兰贵妃与翊王都要遭殃……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叮嘱道:“坠影,你要小心睿王,千万不要被他抓到了……”
坠影侧身淡淡扫了她一眼,嘲讽笑道:“那翊王呢,陆姑娘觉得他不会伤害我?”
陆晚连忙摇头:“不会的,翊王从未想过要伤害你,所以他一直下令只抓你活口,不准伤及你性命……”
“你就这么相信他?”
坠影冷冷打断她,嘴角扬起讥讽的笑,一看就是不相信她的话。
可陆晚既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世,自是不想他将李翊继续当成敌人,更不想他还找李翊晋帝、甚至是兰贵妃报仇。
可不等她开口,坠影已冷冷看着她,道:“当日我救你下山,你答应我,不会告诉翊王山寨地址,不会让他伤害我山寨的兄弟,你可还记得?”
提及此事,陆晚面容一滞,不觉移开视线,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她理亏愧疚道:“我确实没有告诉山寨的地址给翊王,但他自己发现了找了过去,并将山寨里的人都送去矿山了……”
说罢,她又怕坠影因此事又记仇上李翊,连忙解释道:“挖矿虽然辛苦,但幸而他们性命无虞……”
“呵!”
坠影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眸光骤然转寒,脸上涌现重重戾气。
他冷笑道:“他们一个个被活生生剪断舌头,再被丢进暗无天日的山矿里没日没夜的做苦力,稍有不慎就因矿洞崩塌而活埋至死,如此非人待遇,你跟我说他们性命无虞!?”
闻言,陆晚全身震住,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之前,她亲口问过长亭李翊是如何处置山寨上的人的。
长亭告诉她,李翊只是将他们扔进矿山挖矿,还说他们平时打家劫舍,也算罪有应得,并不算冤枉了他们。
可她从没听长亭说过,李翊下令剪断过他们所有人的舌头。
“坠影,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亲口问过长亭,他当时也在场,他是不会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