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喜事连连,陆佑宁被钦定为翊王妃后,马上又到了陆继中娶叶红萸进门的日子。
在这之前,陆继中依着圣命,要先抬过世的孟氏为平妻。
所谓的抬为平妻,不过是将孟氏的牌位从常华寺迁回陆家宗祠。
这位事自然由陆晚亲自去做。
一大早,天还未亮,她就起身往常华寺去了。
常华寺她来过多次了,轻车熟路。
寺里的住持事先已被知会,所以已将一切事宜打点妥当,陆晚到后,按着规矩迎母亲的牌位回府即可。
临行前,她去感谢住持这段时间的照拂。
闲聊间,住持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陆晚道:“前段日子,有一位男施主也来拜祭过你母亲,因为他是第一次来,寻不到你母亲的牌位,来询问过我,所以我留下了印象。”
一听到是男施主,陆晚瞳孔一震——难道是弟弟来拜祭母亲了?!
她按捺住心里的激动,问住持,拜祭母亲的男施主,多大年龄,长什么样子?
住持道:“那人大概已到不惑之年,长得眉目端正,像个读书人。”
四十岁了?那肯定不是弟弟阿晞。
那会是谁?
见陆晚满脸疑惑,住持回想了一下,又道:“他清晨而来,落暮而去,呆的时间颇长。期间小僧给他送饭食时,听到他自称姓黄。”
姓黄?
陆晚福至心灵,瞬间想到了叶氏之前跟她提起过的,叶家教琴的西席先生。
难道叶氏先前同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一刹间,陆晚脑子里飞快闪过许多零碎的东西,但快到她捕捉不到……
她谢过住持往寺外走,却在经过一处偏殿时,听到一阵有几分耳熟的轻浪笑声。
“郡主,那个太医又将贴子退回来了,真是不识抬举……”
“那有什么关系?我就喜欢这种有几分烈性的,那些太好唬弄的,反而没趣。”
说话的女子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得越发放荡。
“你不知道,这种不易收服的清冷公子,外表一副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模样,往往内里闷骚至极。一旦将他收服,让他尝到男女滋味,他趴在你身上就像条小狼狗,到时想赶都赶不走的……”
光天化日之下,敢在佛祖面前污言秽语,虎狼之词张口就来的,除去宣阳公主家的嫡长女华素郡主,整个天下,只怕找不出第二个了。
陆晚透过窗缝朝里看去,果然看到身着一身耀目牡丹裙的华素郡主。
华素郡主是宣阳公主与陈国公惟一的女儿,真正的掌上明珠。
从小到大,她被娇惯得无法无天,也养成了放浪的性子,据说还没出阁,就在府里养面首,后面被赐婚给了威远将軍。可成亲后还是不收敛,再加之威远将軍常年镇守边关,回京的日子少,无人管束下,她越发成了脱缰的野马,遇到好看的小公子,就往府里带。
别人都说,她来常华寺上香,不是来拜佛祖,而是来勾搭清秀小和尚的……
这些事,不听为妙,陆晚正准备悄然离开,却被她接下来的话,惊得收住了脚。
只听那侍女同华素郡主嬉笑道:“那沈太医长得真正是清贵如竹,听说一身医术也是了得,却不知道这枝青竹会不会也像其他男人一样?”
华素郡主将手中的香递给她,满足喟叹道:“别的不说,光是看到他那双手,我就喜欢,真是好看啊……”
陆晚莫名想到沈植。
“今儿晚间,你再拿我的贴子给他,就说本郡主得了暑热,请他上门看诊。”
“我就不信,他还敢不来。”
那侍女连忙应下……
马车离开常华寺,往城内去。
马车上,陆晚蹙眉不语,心里隐隐不安,不由开始担心起沈植来。
她想去提醒他,让他避开华素郡主,但她也无法确定,华素郡主嘴里的沈太医就是他。
毕竟太医院姓沈的太医也不止他一个。
况且,他们才见过一次面,她连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也不好直接去太医院找他。
思忖间,兰草指着路边的茶棚对陆晚道:“姑娘,可要停下歇下脚再走?”
陆晚正想让她不要停,眼风却瞥到茶棚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叫车夫停下。
马车停稳,陆晚定睛一看,真的是沈植。
大热天的,他坐在茶棚里喝茶,看样子也是停在这里歇脚。
陆晚连忙下车,朝茶棚走去。
“陆姑娘!”
沈植老远就看到了她,连忙站起身同她见礼打招呼。
陆晚朝他回礼,笑道:“上回多谢沈太医妙手回春,让我药到病除,我一直想亲自答谢你,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沈植笑了笑,邀她入座,察看了一下她的脸色,正色道:“其实我也想找机会再见陆姑娘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