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和陈列?......”
“和你走的之后不一样?”
“有人动过这里么?”
希兰在疑惑地问,她看到范宁轻轻在小屋内踱起了步子。
小屋内的空气很闷很旧,没有不适的异味,地面和家具覆着灰尘,仅仅薄而局部的一片,他手中的伞尖在各处留下一道道雨痕。
钢琴的朝向、安乐椅的摆法、吊灯与烛台的数目和位置、衣帽柜的彩色橡木的具体颜色组合......范宁在竭力回忆着一切,然后缓缓地摇头:
“没有,应该是我记错了。”
如果有人跳过门口那把大锁潜入了这里,然后把钢琴从这头掉到那头,椅子从靠墙改为靠窗,再把衣帽柜的橡木换了个色调,再不动声色地潜出,这很无聊的对吧。
况且仔细一回想,有些习惯的确是自己的习惯,只是有了点年头而已,或者是前一世的。
历史是会腐烂的。
希兰在屋子四处晃荡,不断好奇打量,有时还会猫下腰。
说起来这一体验有十足的新奇感,在以前,“卡洛恩的作曲小屋”只存在于她的想象之中,无论是在范宁表示“自己要出去一段时间”、“目的明确且单一”的时候,还是后来自己躺在沙发上听《船歌》和《爱之梦》的时候。
一段经历或见证的缺失感始终在心里面,程度很轻,不会造成严重不安,却明显感觉得到,如果一直悬而未决,还是会造成困扰的。
毕竟是关于晨光、花卉、荆棘、果实和青春年华的《第一交响曲》啊。
“新历913年的4月份,你是怎么度过的?”
“过于泛泛而不好回答的问题。”
“具有代表性的普通一天呢?”
范宁最近的目光不甚活泼,总是喜欢懒懒地长留在一个地方,但他的思绪终究是被希兰推起来走了:
“那时......”
“有时......”
“那时我对自然界中的一切都充满新奇的感召似的体验,就像被推车推出的婴儿第一次见到户外的风景一样。”
“创作人生中的第一交响曲给人以雀跃的使命感,让心脏和它们一起有力搏动。有时我喜欢独坐在洒满阳光的门口,看阳光在湖泊中跳跃,听野鸭子的聒噪声,有时风来了,涟漪会带着芦苇微微晃动,有时大鱼会从水面跃起又跌落......”
“但总体来说,采风的地方环境以孤寂和宁静为主,有时在写作时,鸟儿们从窗前掠过,我会抬头,如此反复,直到残阳的余晖照在台子上......我接触过镇子里的居民、乡绅和乐师们,很不错的体验,我喜欢和这个世界聊天......日落时分也发过呆,那时候的湖泊和山峦是最不真实的,树林轮廓会拉出越来越长的昏暗弧线,深蓝的天空给人以居高临下的壮丽感,有时神秘得让人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