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所未有地警惕起来,危机感逼着记忆把深埋的类似经历挖出,用以应对威胁。
作为雇工的生活中,库普都没意识到过自己还有如此丰富经历,能类比眼下怪异的观感。
不,还是有的。
分明全不相关的事情被与之联系,那应该是从床上醒来,舒适床单的褶皱与入梦时无二,手里捏着的不是锤柄,而是一半财产——完整的一枚银币。
与睡前相彷的窗口,无缘无故流出光芒,就像空无一物的黑暗中浮出形似面孔的东西。
离乡般的愁绪,更甚于站在冰山号的船尾看着文登港消失在海平线。没一个征兆提示他已离开所习惯的地方,只在某刻忽然有了向一无所知异地前往的悲痛、惊惶,充斥心脏,满腔酸胀刺痛,以及……恐惧。
畏惧一切早已向陌生的方向偏移,而人要在半途才能察觉,此刻为时已晚。
随即是不符合认知的事情发生,有什么从阁楼高度破窗而入,或讥讽嘲笑般的声音闯入耳内。
“不不不,不该是这样的。”握紧武器的手指摩挲绑带,手臂紧绷颤抖。那大概是同一种东西,他模湖地认知到了这种感觉的意义——尽管仍不解其深意,只知道自己远离了熟悉的地方,在向它们靠近。
笑声般的声音贴上耳膜,探进更深处,于脑壳里侧搔挠。这次听清楚了,它从队首那边传来,来自威廉的火把光圈还没照亮的前路。
呼吸急促,手臂试图挥舞武器,砸向某个东西、挥散将要合拢的无形爪牙,却与记忆中那次的经历重合,无法做出动作,被牢牢抓住,黑色袖口下那只手的强劲的力道捏得骨肉生疼。
“库普,看这边!”抓住他的手再加大了一分力气,钝痛勒进锁骨下,手掌被迫松开,页锤落地砸起一片尘土。
视野重新聚焦,克拉夫特站在面前,扣住了他的右肩,制住整个肩关节。
他的右手竟高举而起,正要挥下页锤,脚跟退到了山道边缘,再往后便是陡坡石崖。
其他人紧张地看着他,碍于之前手里高举的武器不敢上前救人,见克拉夫特卸掉了页锤才小心上前把他从边缘拉回山道。
“我……”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的库普慌忙解释,想说明自己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