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入城的主要是天柱军、铁骑军、豹骑都,外军、蕃部人家驻扎在城外,丰安军还留在安人军城,看守吐蕃俘虏。
“大帅,缴获皆在此间了。”银枪都十将王崇献上了一份战利品清单。
邵树德粗粗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有数万匹绢帛,不由得有些惊讶。看来青唐城的吐蕃人也没闲着啊,绕路走他们这边的胡商,也留下了不少好东西。不过构成与删丹那边差不多,以蕃锦、波斯锦为主。中原的绢帛,胡商估计宁愿出点别的好处,也要带走。
粮食也有不到十万斛的样子。不出意外,以小麦、青稞、豆子为主,这也是青唐诸部的主力种植农作物。
金银器、甲胄、刀剑之类的亦有,邵树德将清单交给陈诚,让他去组织搬运,随后便把目光投注到王崇身上,道:“王十将此番立下大功,想要何赏?”
王崇闻言一阵激动,不过还是按下心情,道:“此番破城,实属侥幸。若无大帅吸引虏军主力,断不可能如此轻易拿下青唐城。”
“功便是功,没什么侥幸不侥幸的。待飞熊军一组建完毕,你便任个副使吧,仍管着银枪都,月俸提至十万钱,另外再领个绥州别驾的兼官,月俸四万钱。”邵树德说道:“对了,令妹在府中,可多来走动走动。”
王崇出身丰州藏才王家,其父王歇为木剌山巡检使,妹妹王氏在郡王府中担任侍女。不过在王崇攻占青唐城,立下大功之后,王氏的地位有可能发生变化。而王氏地位的提高,又可能反过来促进丰州王家地位、权势的稳固,一个家族的崛起,仿佛已近在眼前。
“谢大帅恩典。”王崇喜道。
军中的发展,也就那样了。日后再立功勋,顶多当个军使,这已经是藩镇体制下的极限,除非大帅再进一步,不再局限于朔方军一隅。否则,也就只有财货及家族富贵方面还有进步空间了。
这样其实也不错!大帅不怀疑下面人,下面人也可安享富贵,非得像当年幽州李可举、李全忠上下相疑,最后悲剧收场才好么?
王崇退走后,邵树德又找来了张淮深和龙就。
“两位将军随军征战,劳苦功高。青唐城之缴获,亦有一份。”邵树德笑道。
“此皆灵武郡王之功也,我等不过跑来跑去,寸功未立。”
“哪里的话。”邵树德摆了摆手,道:“随吾征战,哪怕一矢未放,只要出兵,便有赏。牛羊马驼,陈副使自会与你二人接洽。库中锦缎、珍宝、金银器,亦有一份,勿要推辞了。”
张、龙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声道:“灵武郡王赏罚分明,令人心悦诚服。”
邵树德笑了笑。
其实,此战最大的缴获,还是青唐城的工匠。从铁匠到木匠,从织匠到染工,甚至是兽医、首饰匠人,足足两千多,邵树德打算全部迁走,组建兰州都作院,下辖五泉、广武梁两作院。
如此一来,陇右镇便有了渭州、兰州两都作院,朔方镇有绥州、夏州、灵州三大都作院,官营军工制造体系的根基,又夯实了不少。
吐蕃工匠的技术,还是可圈可点的。帝国未崩溃时,南下印度地区,掳掠工匠,攻中亚诸国,又掳掠了很多工匠。经过百余年的发展,如今已经自成体系,实力不弱。
送走了张淮深、龙就二人,邵树德又考虑起了如何处理吐蕃降兵的事情。
人,肯定是要抽走相当一部分的。他是战胜者,没必要在这件事上矫情,不然人家还以为你怕了呢。
铁骑军、银枪都,还差一些辅兵,便从吐蕃降兵中拣选五千人,连同其家属,迁往灵州。
这样还不够,邵树德还打算在降顺诸部中,额外挑选精锐勇士五千人,别置一部,号青唐都,编入义从军,是为右厢。即从今往后,义从军将整编为左厢横山都三千人,右厢青唐都五千人,此皆步卒。
青唐都五千军士的家属,当然也要迁往灵州。连带补给铁骑军、银枪都的五千辅兵,这就是一万户了。
仔细算算,此番出征,发往胜州的六谷吐蕃降人不算,光迁往灵州的羌胡军士家属就不少了:银枪都五千户回鹘人,以龙家部落为主的肃州蕃部五千户,这次又是青唐吐蕃一万户,足足两万户人!
灵州现在总共才四五万户,短时间内又涌入两万户,差不多到现阶段的人口极限了。
而且,胡风多半要抬头!下一步,要多投入一些精力在教化、同化方面。
入了军,蓄发、取汉名、学汉话、过汉人节日是肯定的,但这只限于军士本人,还不够!两万军士,估计有八万以上的家属,这些人的同化工作才是重点。
此外还有编户齐民的凉州蕃部、胜州六谷吐蕃,工作量巨大啊,一点不比打仗轻松。
文治武功,一样不可偏废。梳理内部,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