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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的朝会。
事情不多,正当准备散朝之时,兵部侍郎王溥突然站了出来,道:“臣有事奏。”
“王卿奏来。”皇后尽量平静地说道。
今日朝会时间不长,但她还是有些累。
宽大华丽的礼衣之下,皇后修长白嫩的双腿紧紧夹着,不敢松开分毫。毫无疑问,保持这个姿势是很耗费体力的。
“臣观上古之书,以尧舜为始者,盖以禅让之典,垂于无穷。故封泰山,禅梁父,略可道者七十二君,则知天下至公,非一姓独有……”王溥不紧不慢地说道。
皇后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用目光搜寻邵树德,见他没有来,心中更气。
“自懿皇之后,嬖幸乱朝,祸起有阶,政渐无象。天纲幅裂,海水横流,四纪于兹,群生无庇。”说到这里,王溥摇头叹息,眼中有悲恸之色。
皇后耐心听着。
群臣以目示意,大概知道王溥要说什么了。他们中有的人不想反对,有的人不敢反对,皆静静听着。
“惟夏王明圣在躬,体于上哲。奋扬神武,戡定区夏,大功二十,光着册书。北越阴山,南逾瘴海,东至碣石,西暨流沙,怀生之伦,罔不悦附。”王溥继续说道:“况数载之间,彗星两见,布新除旧,厥有明徵。今则上察天文,下观人愿,是土德终极之际,乃金行兆应之辰。”
这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上天给出了提示,群臣百姓之愿也在夏王身上,这不禅位都不好收场了。
果然,王溥最后说道:“臣请圣人敬逊于位,由夏王继之。”
“皇后,臣亦请夏王进位为帝。天之历数,不可违逆。”王溥话音方落,新任兵部尚书杜让能出列附议。
“诸位师长?”皇后把目光投向宰相们。
“圣人龙体抱恙,已不可理政。江山宜归于有德之人。”宰相们还没发话,太师封彦卿先起身,说道。
“臣附议。”中书侍郎陈诚紧接着起身,说道。
“臣附议。”中书侍郎宋乐亦起身。
“臣等附议。”萧蘧、赵光逢、卢嗣业及一众官员,纷纷附和。
“我国家化隋为唐,二百余年矣。至先帝之时,关畿不守,宗庙乏飨。天子播迁,中外震惊。”皇后叹了一口气,道:“江山实应归有德之人。树德提戈奋勇,运策摧凶,弯弓百战于阵前,夺槊横飞于马上,终成逐雀之功,显就回銮之计。匡辅王室,休庇生灵,献可替否,救灾恤患。这一桩桩功劳,实已为天下人所望。卿等可速速遣使持节,至夏王府上,贲皇帝宝绶,劝其进位为帝,以肃膺天命。”
“臣遵旨。”百官齐齐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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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树德正在府上接见山南西道的人。
“若不是看在先司徒的份上,今日我见都不会见你们一面。”邵树德安坐于中堂之内,怒气满溢。
诸葛仲方之子诸葛昶一脸惭愧,道:“伯父教训得是。家父思起天下已是久罹兵革,亟待休养生息,甚为惭愧。又思起家祖临终遗言,以兄事伯父,不觉潸然泪下。”
邵树德脸色稍霁,也想起了当年见诸葛爽最后一面的情形,叹了口气,道:“不成器的玩意。汝父若能坚据兴元,阻我大军,我还能高看他一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许以高官厚禄,甚至结为姻好。如今么,能给个新朝末爵不错了。”
诸葛昶暗暗松了一口气。
兴元兵连吃两场败仗,损失了五六千人。围城之际,两次趁夜出战,也大败而回,几次折腾下来,损失已近万。如今却是想打也打不下去了,不降更待何时?
其实兴元兵本不至于如此不济事的。奈何夏军副帅高仁厚用兵老辣,无隙可钻,主帅邵承节也是个愣头青,屡屡策马驰于阵前,鼓舞士气,故夏军勇不可当,山南西道一败再败,终至不可收拾。
现在好了,被人团团围困。诸州援军也冲不破封锁,反倒损兵折将。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不如趁着对南边的集、壁、巴等州还有点掌控力,献土归降,换取一家富贵。至于那些铁了心要抵抗的军将,就送他们入土好了,开战之前信誓旦旦,打起来后却一败涂地,事情都坏在他们身上。
“下去吧。”邵树德说道:“朝廷明日就会发下《许诸葛仲方自新诏》。你和天使一起回南郑,将情形具说给仲方。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勿谓言之不预也。”
“谢伯父宽宥。”诸葛昶感激地说道。
他离去之时,宰相陈诚、萧蘧二人也已携册文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