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话,祖大寿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又说道:“老夫受封锦义伯的事情,虽然与你有关,但是老夫为了大明征战一生,此次受封,于老夫乃是实至名归之事。
“过去天子迟迟不封我,那是天子吝啬,实际上早该封我!但是我那嗣子泽润的事情,老夫这里,的确是欠了你一个人情。”
说到此处,祖大寿看着杨振,再一次摇头苦笑着说道:“崇祯四年大凌河之役,老夫多有不得已之举,如今思之,也有许多愧悔难言之处。一些小人弹劾老夫之言,其实多是攻讦构陷之语,然则流言可畏,交章弹劾之下,致使天子疑我,也使我部下不能自安!
“但是,天日昭昭,天日昭昭,老夫所作所为,皆一时权宜之计而已。当时若不能想方设法保全自己,我祖家如何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继续为国效力?若要一死了之,岂不易哉?然而祖某一死事小,辽西关宁松锦之地,一夕崩溃事大啊!”
说完这些话,祖大寿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杨振,问道:“老夫知道贤侄你不是那些儒生俗士一样人,老夫说的这个意思,料想贤侄你当能明白!”
“小子明白!”
祖大寿把自己从松山城里叫出来,来到这个荒郊野外的地方说这些话,杨振当然猜到了他的意思。
祖大寿这是在给自己当年的事情辩护,同时也说明了他的立场正在往回转变。
这是杨振一直希望看到的变化,所以,他回答得十分干脆利索。
“老夫听说,石廷柱死了,石华善也死了?”
“没错,他父子二人的首级,已让我割下送到京师去了。”
“如此甚好。这一次,朝廷将多铎、屯齐、伊尔登、图尔格,还有金维城、佟图赖等等一帮人传首九边,老夫在锦州城里已经都见到了,只是未见石廷柱父子的首级。如此甚好!”
祖大寿从杨振这里确认了石廷柱的死讯,接连点头,连说两遍如此甚好。
杨振大概也知道他的心思,当年他投降黄台吉,就是这个石廷柱居中联络促成的,包括当时他从黄台吉的大营中离开,也是这个石廷柱替他在黄台吉的面前作保的。
现在石廷柱死了,这个事情就算是死无对证了。
杨振正猜着祖大寿的心思,又听见祖大寿说道:“听说这次你京师献俘之后,是从张家口出边,走边外草原回来的?”
杨振听他这么问,再次点了点头,但没有明确回答。
而祖大寿见他点头,继续笑着问道:“你从张家口过,张家口那个范家,呵呵,可曾去拜访过你?”
杨振一听祖大寿这个话,心中更加恍然,当即笑着说道:“并不曾。小子到宣府探亲,本想多留几日,没想到这个期间张家口竟然遭了塞外马贼洗劫,等小子率军赶去张家口的时候,范家已经遭了洗劫,满门皆被杀!”
“哦,满门皆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