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它所造成的人口损失,更是惨烈异常,几乎是整个家族整个家族的死绝,整个村庄整个村庄的死绝。
大旱,饥荒,流贼,外寇,然后是鼠疫,所有这些危机,先是一个接一个轮着来,到最后一层层叠加到了一起,最终压垮了大明朝。
崇祯皇帝所经受的这些危机,你说它是天灾也好,说它是人祸也好,然而落在任何一个君主的头上,估计他们都顶不住。
在这样的重重危机之下,崇祯皇帝能够辗转腾挪,维持十七年,已经很不容易了。
当天夜里,杨振听了越其杰所讲的见闻,又想起自己后世所了解的明末饥荒与鼠疫的惨烈情状,当然答应了他的请求。
但是,对于鼠疫的传播感到真心恐惧的杨振,还是非常忐忑地向越其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越先生,从登州移民过海,到本镇治下开荒屯垦的事情,的确是公私两利、军民两便之举,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镇自无不允。但是你所提到的疙瘩瘟,吾人却不能不小心提防。
“一旦本镇放开移民过海,致使疠气伴随移民流行于金海镇之辖地,那可就适得其反,万事休矣!因此,本镇请问越先生,登莱,山东,眼下可有疫情?”
杨振问完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一双眼睛盯在越其杰的脸上,等待他的回答。
“这个——”
越其杰见杨振如此郑重,当下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杨都督的担心,越某十分明白,因此不敢不如实相告。
“据说,染疫者先于腋下或股间生疙瘩,尔后病发,或吐血而死,或七窍出血而死,药石无用,此即所谓疙瘩瘟者。
“越某从南而北赴京师途中,经过山东兖州府、东昌府以西,彼处已有瘟疫肆虐,民死不隔户,十室九空,通衢之路无人行。
“但是,凡病者朝染而夕死,是以不能远行。且兖州府东昌府位处泰山以西,与登莱之地间隔山河,相距甚远,至少目前,未见疫情流布。只是——”
“只是什么?”
杨振听见越其杰山东运河与泰山以西虽已有大疫,但却尚未扩散到登莱地区,心中刚刚一块石头落地,最后却又听见他话头转弯,心中顿时一紧,连忙追问出声。
“只是,面对疙瘩瘟这样的大疫,朝廷有司束手无策,地方官府应对无门,随着河南山东北直等地的百姓流离失所,将来传到莱州府,登州府一带,恐怕也是迟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