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令绝大多数的印象,都源自那些他大多记不清晰的梦。
那些梦晦暗不清,犹若烟云般飘忽,偶尔会生出些词句,偶尔会闪现过金铁,更曾汹涌过沸腾的铜汁与那呼啸的长风。
还有歌声。
那绝非自己平日所接触惯了的电子乐、摇滚乐、钢琴音之流。
那是慷慨而歌,自有一份鲜明到让他无所适从的震撼。
常让他以为自己该做些什么,又想不出要做什么。
可他也绝非没有形体就无从下手的庸人,就像他如今其实愈来愈能意识到自己记不清的荒诞大梦内容大概是什么一样。
只要有所轮廓,他终归能描形绘状。
罗德岛的员工资料有着权限之差,游客所能瞧见的唯有浅层,但罗德岛的论坛却是一处宝地。
只需要一个协助信息抓取的插件就能从那浩如烟海的信息量中挖出些无数的只言片语。
而作为一位在东炎式学校与东炎领土范围度过一半的童年与少年的柏德人。
奥默对东炎文化的理解,已然胜过了许多对此漠不关心的本地人,光从那些词句,光从那些烟云般的画面,他就已能划定那些碎片所处的舞台类型。
由此,抚平那自己时常觉着怪异、违和的涡流。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从坚持‘令小姐’这一称呼变成了‘令’?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只要无事耽搁,就自然而然地接过她递来的酒杯?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令的印象从那‘仿佛拿自己寻开心的漂亮大姐’变成了‘许多事无需避讳的女兄弟’?
很多很多,很多的这些问题,都曾以阶梯式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一阶再一阶地,垒在他的心头。
只是他那一贯要以自己的方式,不着痕迹的取得解答的习惯,让他几乎不曾主动问过对方,更不曾与谁讨论。
最终的事实也证明了他确实不需要那么做。
他总能自己找到答案,再以那仿佛能从容接上对方节奏的模样缓缓步至她一旁,然后听她忽然说:
“彼时我曾待在江南,那儿和你们这边东炎的那处地界别无二致。”
“酒甜的很,还有许多精巧的物件,更有花草鸣虫、风物人情,都是好生有趣,只是年复一年,人也换了几代,事还是那些事,美是美的,但小桥流水,逝者如斯,总让我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