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守城内的乐彦祯、罗弘信、黄巢、林言等人,见此状况,明白自己这次插翅难飞,心中顿时绝望无比。
“舅父,要不咱们就降了吧……”
冤句城头,林言第一次不再称呼黄巢为陛下,语带恳求道:“兴许那齐慎,看在咱们保全他妻儿的份上,能饶过咱们一命。”
林言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毕竟许多年前,在沂州的抱犊山,他曾经被齐慎俘虏过一次,那次齐慎非但没有杀他,还给他一支兵马,让他放走了黄巢等人。
若非如此,他只怕根本活不到今天。
“哼!痴人说梦!”
听到林言居然不叫自己陛下,还试图劝说自己投降,黄巢勃然大怒,重重地扇了对方一巴掌,恶狠狠道:
“你以为现在投降齐慎,他真的留你一命?想得美!留你一条全尸都难!”
“可是再这样下去,咱们根本撑不了多久……”
林言捂着半边脸,声音委屈道:“上回咱们攻打冤句城的时候,把城内百姓屠光了,现在城里根本没几个活人,粮草也不够吃,再这么拖下去,宣武军不打进来,咱们自己先要饿死了。”
“那又怎么样!”黄巢一把抓住林言的衣襟,愤怒地瞪着对方道:“人哪个没有一死,朕带着你,带着弟兄们纵横天下这么多年,什么珍馐美味没吃过?什么天姿国色没睡过?什么荣华富贵没享受过?就是死也不枉此生了,你怕什么!”
林言听了这话,咽了口唾沫,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黄巢已是花甲老人,自然觉得活够了,但林言的年纪还不到三十岁,他可不想就这样死掉。
“不好了,官兵开始攻城了!!”
这边黄巢和林言正在城头说话,另一边魏博军的士兵们,突然发现城下的十四万宣武军,在接到齐慎的命令后,搬来数以千计的冲车、撞柱、云梯,已经发起了进攻。
“完了,我们怎么可能守得住……”
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头,魏博军都知兵马使乐彦祯、副使罗弘信,甚至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
关键时刻,黄巢命崔瀣将支玉笄母子带到面前,随后亲自押着两人走上城头,对着城下正在进攻的宣武军,放声大喊道:
“齐慎,我知道你就在城下,好好看清楚,我手里的人是谁!你要是想让她们死,那就继续进攻!不想让她们死,那就马上让你的兵马撤退!”
城外一座高耸的望楼上方,齐慎头戴兜鍪、身穿山文甲,定定地站在几名亲信将领身边。
黄巢的话很快从城头传了下来,飘进他的耳中。
齐慎举头去看,只见支玉笄瘦骨嶙峋地站在城头,面色苍白、头发凌乱,怀里还抱着一个邋遢的襁褓,里面正是自己刚出世没多久的儿子。
此时此刻,冤句城下十多万宣武军,上到将领,下到士兵,霎时间全部安静了下来。
人人都把目光聚集到齐慎的身上,等待自家主公下一步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