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翔沉思半晌,第一个开口道:“主公,以臣之见,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如今魏国下属的各地藩镇,对朝廷,对主公,算得上是非常恭顺了,他们果真有什么贪赃枉法的地方,主公即便做不到一一宽宥,也该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不宜太过严苛。”
张佶道:“臣赞同敬大人的意思,发生如此大事,主公当然不能完全置若罔闻,但为了政局稳定,就算要严惩,也应该避开关键人物,先找几个无关紧要之人以儆效尤,对于其他人则以警告为主。”
“嘶……你们都是这么想的。”齐慎闻言,把目光转向旁边的李振,“兴绪,你有什么要说的?”
李振闻言,张了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不一样的话,但是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低下头道:
“臣赞同敬大人、张大人的意思,兹事体大,不能不考虑后果,主公还是从宽处理吧。”
很明显,李振是害怕自己一旦说错了什么建议,被主公采纳,将来会得罪很多人。
“好吧。”
发现一向激进的李振,如今越来越保守了,齐慎心中失望之余,也意识到众人方才劝自己的话,确实都有道理。
现实世界不同于理想国,政治也不是儿戏,不可能任凭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唉……”
想到这里,齐慎不免长长叹了口气。
见自家主公眉头紧锁、满脸沉重,敬翔知道此刻他心中必然十分难受,忙开口宽慰道:
“主公不必灰心,而今天下未定,主公还需要用到那些藩镇节帅、牙兵将校,所以暂时对他们有所妥协,也不是什么耻辱。”
“只要他们愿意效忠主公,主公就是再给他们一些好处又何妨呢?将来天下底定,再把好处收回来,也不过是主公的一句话罢了。”
“没错。”张佶点头附和道:“这些人贪赃枉法也好,任人唯亲也罢,主公可以让人查清楚,记下来,正好当作把柄和罪证,将来倘若有谁若对主公不再忠诚、暗藏祸心,主公出手整治对方,就是名正言顺的事。”
“这倒也是……”
齐慎听到这里,心中的气消了不少,笑着道:“孤把你们几个请过来,看来不是让你们来商议大事,倒像是让你们来安慰孤的。”
敬翔亦笑着道:“果真如此的话,这也是臣等的荣幸。”
“好了好了,孤都听你们的就是。”
齐慎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们去舍人院找中书舍人,让对方以皇帝名义,替孤给各地藩镇传诏。”
“就说孤已知道各镇有官吏违反禁令,私铸盗铸官钱的事,不日便会派遣监察御史出京调查,让所有藩镇节度使好生配合,不得怠慢。”
齐慎如此安排,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自己把中央要派人下来巡查的消息,提前告诉给各地藩镇,等于故意给这帮人时间,让他们把该毁灭的证据毁灭掉,把该填补的窟窿填补完。
应该说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齐慎不是第一个这样干的,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