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贵眼中的五螺世界好小,小到尽收眼底。
深渊之民的五螺世界太大,大到望不到一丝五螺之光。
五螺世界与深渊的交界是一望无际的绵软黑沙地。说一望无际,实际上是那永恒不落的太阳没有给这里投下哪怕一缕阳光,如果不是沙下那些历史悠久的碎骨晶莹剔透,身处此地会让人认为前方尽是一踏便空的悬崖。
目东坐靠着界碑,一言不发,身体微微抽搐着。他大口地呼吸,因为这里的空气太过稀薄。绞头蕨仍旧缠着断臂,死死地与血流不止的肩头连接着。这忠实的仆人,朋友,定也是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迷茫,刚一到达这深渊边界便停了下来,依偎着主人,动也不动了。
木关双膝跪地,轻扶着族长断臂,这瞅瞅那瞧瞧,又时不时地起身,往前摸索着走上几步,再折返回来,不知如何是好。但他想如若是被目中拿住,定会生不如死,如今虽走投无路,却又是好上了太多。
毫无疑问,是这个在人们眼中只有巴掌大的女孩用气蘑封住了目中一时,救了他们。而现在,她决定再救一次。
在大概沉静了半刻钟后,巫零表现出了绝非这个年纪所能拥有的冷静和从容,以及大度。
“这是妈妈留给我的,你用吧。”巫零望着耷拉着眼皮的目东道。
目东和木关看到一只小小的嫩手指上勾着一个鱼皮袋子在眼前摇晃。
“这是什么?”木关接过袋子问,同时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了手上。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目东撑起眼皮,示意木关把那白冻和细丝交还巫零。
“我们回不去了!”巫零叫道,“跟着我走吧,”她又轻轻地说,“虽然妈妈对我说过,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解救渊民,就不要到那深渊去。但如果你用了这海虫草,也许真还有那么些机会。”
“这是海虫草!?”木关跳了起来,接着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疗伤三宝,鲸粪,蓝藻,海虫草!你娘……,啊,……不!巫一大人竟然连目中族长的至宝都偷下……,啊,……不!都割下了些!我真想看看那老家伙知道后的表情……!”
“别优柔寡断!要么用,要么一起死!”巫零用最稚嫩的声音讲出了最老辣的话。
木关瞅了瞅仍在犹豫的目东,来到巫零跟前蹲下,满怀感激地说: “巫零大人,谢谢你!谢谢你要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救我的族长。但你也看到了,前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无路可觅啊!”木关认为目中说目东是假的纯属信口开河,好让其分心,自己有机可乘。
巫零摇了摇头道:“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我能看到 ,而且看得很清楚!”
巫零突然大步向前,接着几乎是跑了起来!只一瞬间便没了身影,只听得见些许轻微的脚步声。
“在黑暗中视物是我每日必修的功课!”巫零的声音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她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担起解救渊民的重担。”目东强作微笑道,“给我吧……”
巫零从鱼皮袋内侧取出鱼骨针,系上海虫草丝,亲自动手。三下五除二,便把断臂缝上了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