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下的这一袭杀令。
直称父讳在什么情况都是大逆,但他卢毓却真真切切的想问这卢植一句:
“杀汉室忠勇,真的就是不羞愧吗?”
战前的卢毓,壮怀激烈,觉得是为汉室而战。他崇拜英雄,敬仰英雄,更渴望成为英雄。而父亲就是他眼里这样的英雄。
对于所有孩子来说,父亲是他们人生中第一位老师,也是永远的老师。卢毓对汉室的遵从守护,继承于父亲。
他亲眼见着父亲为了大汉而南征北战,宵衣旰食,胼手胝足。他从父亲的身上看到了大厦将倾之际,那种为圣贤理想而支撑的伟岸光辉。
总之那时候,父亲就是他眼里的擎天支柱。
但现在,看着下方如乂麦般被屠戮的吏士们,卢毓泪流满面。
张冲是死了,但他心目中的英雄也死了。
……
在卢植中军序列的广阳营,乐尚站在阵前,看着刚刚坡下发生的一切,沉默不语。
边上的费曜气愤道:
“辣娘,这帮北军狗才,杀自己人来一点不手软。咱们以后非得防着些这些人,这些事是人干的吗?”
乐尚不搭话,只是看着下面那片箭矢覆盖而成小丛林,叹了一口气。
最后说了句:
“可惜了,世上可能再也无这等英雄了。这也许是汉室之福,但却是我等武人的悲哀啊。”
到这里,乐尚意兴阑珊,准备下令撤退。
即便如乐尚这样的地方豪强,他们招募的部伍虽然是有很强的自主性。但要想在战场中无令撤退也是大罪。
但乐尚又岂会管这些?他本就是钦慕卢植这个北地大儒,觉得他是汉室最后的良心,所以才散尽家财来投奔他的。
但现在看到这一幕,他还有什么钦慕的?卢植要砍他的头,那就让他来吧。
就在乐尚转身之际,眼神特别好的史路一声惊呼:
“他,他,他动了。”
乐尚猛然转头,就看到了原先韦端的战线处,一匹千里马浑身插满箭矢,一动不动的站立着。
而在千里马四遭,遍地都躺着汉军的尸体,这些都是被射声营吏士们给射死的。
当时乐尚还理解不了,什么样的马在插满箭矢的情况下还能站立不倒。
但现在乐尚明白了。
只见一双铁手从马腹下冒出,然后张冲就挂着箭矢从马腹下钻出。
原来,刚刚那张冲就用一双手硬生生地托着马腹,才使得它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