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倒也不错!”狄仁杰道:“若是只是为了乞四比羽的脑袋,的确大将军用不着亲自出马,但大将军恐怕是想乘着这个机会,拓边千里,创立后世留名千古的基业!”
“拓边千里?”卢照邻吃了一惊,他看了看四周:“现在才十月,这里就已经这么寒冷,而且一路上来,路上到处都是沼泽密林,人迹罕至,便如同开天辟地的荒野一般,再往北走千里,那是什么地方?即便真的拿来又有何用?这种不智之事,大将军怎么会去做!”
“会做不会做,很快我们就知道了!”狄仁杰道:“不过你也应该知道,这海东之地虽然苦寒,但土地肥沃,河流纵横,只要加以开拓,其实并不亚于河洛之地,只是见效不是三年五年的事情。可你别忘了,大将军可是有不少儿子,他麾下也有的是如狼似虎的武臣!”
“儿子?武臣?怀英你什么意思?”卢照邻被弄糊涂了,不解的问道。
“自然是分茅裂土,以为千秋万代计啦!”狄仁杰笑道:“其实你我也不是没有机会!”他指了指卢照邻,又指了指自己。
“你?我?分茅裂土?这怎么可能?”卢照邻连连摇头:“你也还罢了,我不过是一介文士,又未曾上阵破敌立功,怎么可能受封?再说了,我大唐素来都是食俸而不临国,即便是开国诸位功臣,也不过食千户、两千户租税罢了,哪有分割土地,临国为君的!”
“信不信都由你!”狄仁杰笑道:“反正这次出征回师的时候,这事情就有眉目的,你在大将军身边做事,只怕还要知道的早些,到时候估计会有很多人来找你,你可得把根脚立稳了!这种事情牵涉太多,那些人可不是善男信女,一个不好,你性命难保!”
听到狄仁杰最后那段话,卢照邻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连点头,不敢说话。
胜利当天的剩下时间里,王文佐并没有下令一鼓作气,攻下乌尔塔城,按照俘虏们的口供,叛军指挥官剑牟岑和最后的那点残余,应该就躲在那座小城里,在他看来拿下这座小城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耗费士兵们宝贵的鲜血来攻城并非明智之举。只要再等一两天,并不难用其他手段不战而下。
当天的夜里,唐军的营地里满是欢笑,胜利的喜悦和对美好未来的期待让每个人都笑逐颜开。而战场此时却是一片死寂,这是永恒的沉睡,那些被长矛贯穿、刀剑劈砍,箭矢射中的汉子们,都在这里永生永世的长眠了。缓慢升起的月亮,将月华洒在这片死亡的土地上,映照着处处凝固的血泊。月光掠过这片尸体,再扫过那堆尸体,凝望着一双双圆瞪而又死去的眼睛,照亮那一张张死青的面容,照亮那一丛丛折断的长矛,照亮一匹匹战马的遗骸。月光愈发苍白,似乎也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