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幼年时他便是独自一人,打碎了骨头从脏烂腐朽的阴沟中爬出来,见过太多蛇虫鼠蚁,见过太多肮脏真实的人性。
原以为他那位母亲选了个软柿子,一点点探知才知晓她内里傲骨与气性。
如今更是能僭越地要求他以真话相对。
还真是…说她胆小,僭越的话从未犹豫,说她胆大,看见他身上的伤看一次哭一次。
“你是打算水漫浴墨轩?”卫辞青捏了捏眉心,嗓音慵懒又沙哑,像是因为呛咳,又像是被花颜气的。
大公子这是在打趣她。
正在认错求饶的花颜登时就愣住了,被他一句话打趣得俏脸通红,她忙擦了擦脸上的泪,“奴婢知错,还请公子恕罪。”
“想知道什么?”卫辞青眸光依旧落在水面上她纤细的倒影上,薄唇轻掀,如同大发慈悲奖赏世人的神只。
花颜始料未及,愣在原地:啊?
她那话是冲动脱口而出的,公子不责罚于她已是万幸,她哪里敢想公子竟然会破天荒地答应。
“不是要听真话?许你问。”卫辞青冷冷掀唇,听起来没有什么情绪。
“当真?”花颜红唇一抿再抿,有些受宠若惊,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当本相是你?”卫辞青勾唇一笑。
这是在说她说话不老实了,花颜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索性豁出去了:“奴婢想问,公子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行之侍卫和朔风侍卫都道不可说,她便只能问大公子。
问完,花颜敏锐地察觉到大公子浑身气势一凛,像是习惯性地防备,又像是触及了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秘。
卫辞青没有立马回答。
沉默在浴池中蔓延,只余两人的呼吸声,和浴池边不断的清脆水流声。
花颜心道不好,还是不够谨慎,她忙找补回来:“若公子不想说,便直说不想便好。也算答了奴婢的问题了。”
卫辞青闻言,眸中幽冷的目光倒是柔了些,“想问哪一道?”
本垂着头的花颜一听,顿时忍不住抬头,从浴汤水面上偷瞟大公子的神色,嘴唇嗫嚅片刻,在他背后轻声道:“奴婢想问腰上的那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