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杌寻想了想,拎着食盒走到脚印消失的地方,蹲下身来,果然在供桌底下破烂的布条下面,看到一道窄长的小门。
嗯,跟个窄长版的烟囱一样,倒也足以让小孩子进出了。
他伸手摸了摸墙面,同样能够摸出来这东西是用土砖垒起来的。
先把稀泥和干碎草搅拌在一起,然后用模具葺成一块块比较规则的泥砖,最后再在垒起来的泥砖外面糊一层泥巴,这样弄出来的土墙还是比较结实的,就算风吹雨淋也能用个十几年。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魂魄应有的穿墙能力,于是他开始徒手拆墙,因为就算他缩了骨,也没法从这个小小缝隙里钻进去。
这座喇嘛庙是直接用木料在一处较为平缓的小斜坡上依山而建,所以小门后方应当是一个山洞之类的。
三两下拆出一条通道,里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黑,能看到一缕十分微弱的油灯暖光。
张杌寻看到里面雕刻在山壁上的佛像前的台阶上,有个侧对着油灯席地而坐的小小身影,是真的很小,小得蜷缩起来还没有一个十斤的米袋子大。
他就那么安静的坐着,听到门口的动静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小手里握着一个小牌样的东西,一点点的在上面刻着什么。
张杌寻无端的感到心口一疼,像是针扎一样,随即更多的痛感密密麻麻蔓延到了整片胸口。
他猛地弯腰蹲下来,捂住心口最疼的地方,面上一片茫然。
不知不觉间,脑海深处的冰山有一角以极缓的速度正在融化,凝滞已久的意识终于窥见了其中的微栗一毫。
一个模糊的小小的看不清面容的影子,似乎与此刻眼下的场景重叠了起来。
时间的流动仿佛停止了,只余屋外风雪飒飒,屋内烛影点烁。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张杌寻方从浑沌的意识中回过神来,他没有记起全部,但前面五次循环的记忆已经足够让他明白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
德仁曾劝诫过他,执着太深终是自苦。
曾经拥有过,拿起了过程,得到了结果,不管是好是坏,后来都想通放下了,在佛语中是归于尘土。
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
但倘若一个人从来没有拿起过,他又何谈放下呢。
张杌寻提着食盒走到那小孩身后,看到他手中刻着的是一枚被血浸泡过的长生牌。
“别刻了。”张杌寻开口,用的是汉人的语言,他知道小孩听不懂别的,“没有用的,那个阿婆的孙子早晚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