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或者不去,二选一,有的人可以选,有的人没得选。申一夏去不去和火锅店找司马北唠嗑有得选,李俊回不回A市没得选。
聂一和李俊在到达A市之后,和张小满暂行分别,想着回来后还没去过自己的大本营,随即叫了辆出租车直奔侦探社。二人刚打开一鸣社的大门,便看见一个男人坐在聂一的办公位上,手指夹着一根香烟,背对着他们吞云吐雾。
李俊略一沉吟,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伸出右手指着男人,鼻孔朝天道,“你丫谁啊?坐在我们侦探社里干什么?偷东西?大白天的闯进别人家里偷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条,非法入侵他人住宅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你别看这侦探社是办公室,但房本上的用途一栏写着住宅二字,你完了,准备去监狱里深造三年吧!”
“早就听说过张小满其中一个徒弟是话痨,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男人转过身来,掐灭手中的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白雾,“抱歉,等得久了,有些乏,就在你们这儿抽了一根烟,你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聂一摆摆手,磕磕巴巴道,“没……没事儿!您在这……烧香拜佛都可以……只是……您能不能……告诉我……您贵姓呐?”
男人抬了抬手,“免贵。”
李俊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抢话道,“姓什么?”
“姓周,”男人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单名一个兵字,捉贼的兵。”
“检察院的周兵?”聂一不再装作结巴,口齿清晰地问道,“敢问您来这里有何公干?”
“你就是聂一吧,脑子的确好使……”周兵摸出一张逮捕令,笑容满面道,“我来这里是想请二位到个安静的地方住上一段日子,修身养性。那地方与世隔绝,不愁吃喝,每日作息有时,保证二位流连忘返,乐不思蜀。怎么样,二位可有心动,去或者不去?”
李俊眼珠子一转,趁着周兵的注意力都在聂一身上,悄悄地踱步到自己的办公位上,从兜里摸出便签纸和笔,快速写下一串数字,撕下便签纸,打开抽屉,将便签字放了进去,忽地摸到某个软乎乎的东西,顺手拿出来一瞧,登时惊呼一声,“哎哟,我去!”
聂一和周兵循声看去,只见一条长约一米,宽约两指的青蛇懒洋洋地缠在李俊的手臂上,吐着信子一个劲儿地想要舔李俊的脸。
周兵笑了笑,歪着脑袋道,“看看,你的搭档都答应了,你总归不好拒绝吧,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你俩就该牢牢绑在一起啊。”
聂一就像没有听见周兵的话一般,快步走向李俊,将青蛇从李俊手臂上扯下来,捏着七寸之处,仔细端详了一番,双肩一松,语气平缓地对李俊说道,“是棒老二,不是别的毒蛇。”
“棒老二?”李俊睁开眼,细细地瞧了瞧,神情放松下来,摸了摸青蛇的头,“还真是,一两个月不见,怎么吃成猪了……刚才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它要咬我呢,原来是想亲我……”
聂一忽地想起最初回A市调查别墅那滴血时,张允熙说过放了点东西在一鸣社,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眉头又紧紧皱在一起,沉默不语。
李俊注意到聂一的表情变化,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们被允熙骗了……”聂一闭上眼睛,沉沉地叹息一声,“我问你,棒老二是谁养的?”
李俊不假思索道,“孙甜甜啊!”
“但棒老二却是允熙放在侦探社的,”聂一摸着下巴道,“要知道棒老二可不是别的什么东西,那是小青的妈妈,孙甜甜一直将它们视为亲人,不要说被别人带走,就是等闲人摸一下都不行……”
李俊怔了一下,“你是说允熙和甜甜原本就认识?”
“不仅认识,准确地说,应该是关系匪浅。”聂一瘪着嘴道,“棒老二今年4岁了,我们是三年前在满叔的介绍下才和甜甜结识的,这三年来允熙除了写书就是和咱们在一起,根本没有和甜甜见过面,但她却可以把棒老二带到侦探社里来,说明她和甜甜相识的时间比咱俩还要久……咱俩从一开始就被利用了,真是小看了允熙……”
李俊故作一脸深沉的模样,扇开绿色大棉袄,扶额惆怅道,“真是应了那句话,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不能相信,好心痛!”
周兵眼角抽搐一下,插话道,“我说,二位,你们是不是有点不大讲礼貌啊,怎么聊着聊着就不理我了,拿我当空气是吧?好歹答我一句,走还是不走啊?”
聂一走到周兵面前,伸出双手,腼腆地笑道,“乐意之至!”
“扯什么犊子,”周兵翻了一个白眼,“我又不是警察,哪里来的手铐,而且手铐是拷小人的,你们是君子,不用拷。”
“怎么还在办公室养蛇玩,挺能唬人的……”周兵轻咳两声,瞟了一眼聂一手上的青蛇,伸手学着李俊先前的模样摸向蛇头,谁知青蛇突地目露凶光,狠狠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立马缩回右手,用嘴吸了吸伤口,“怎的还咬人?好在不是毒蛇,否则那还得了……”
李俊像看傻子一样盯着周兵,嘴角挂着一丝诡异得笑容,不紧不慢道,“谁告诉你这不是毒蛇的?”
周兵双眼一突,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顺带将刚吸出的乌血吞进了肚子里,指着聂一喃喃道,“他刚才明明亲口说了……”
聂一摸了摸鼻子,羞赧地眨了眨眼睛,“我的原话是‘不是别的毒蛇’,并非说的不是毒蛇。”
周兵顿时觉得头晕眼花,大着舌头问道,“毒……毒性强吗?”
“棒老二的女儿小青有个别称,叫七步倒……”李俊坏笑着朝周兵的伤口努努嘴,“看看你的伤口,毒性强不强……一目了然。”
周兵低头看了一眼右手上乌黑一片的伤口,立时两眼一翻,栽倒在地。
聂一蹲下身子,拍了拍周兵的脸,见周兵没有丝毫反应,扭头看向李俊,撇撇嘴道,“你吓他干什么,棒老二的毒就是看着唬人,最多只是让人麻痹晕厥一会儿而已,出不了人命的。经你那么一说,跟什么沾之必死的毒王似的,直接把人吓得背过气去了。”
“得了吧,你还好意思说我,是谁把棒老二拿到人家面前的?”李俊撅着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故意举起双手,不就是想激起棒老二的护主之心吗?脸上还笑嘻嘻的,就差在额头上写明‘你快来摸一下吧,它好可爱哦’几个字了……这会儿跟我充什么烂好人!”
正当聂一还想要辩解几句,侦探社的门口却在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聂一将周兵扶到沙发上躺好,重重地咳嗽几声,朗声道,“请进!”
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申一夏嬉皮笑脸地走了进来,看了看桌上热气腾腾的火锅,又看了看一只脚放在凳子上,捏着筷子从火锅里捞起一块羊肉放入碗中的司马北,正了正衣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咚咚咚!
一连磕了三个响头,申一夏跪在地上低着头,字正腔圆道,“师父在上,不肖徒申一夏特来拜见!”
“起来吧,”司马北懒懒地瞥了一眼申一夏,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这都21世纪了,别搞老封建那一套。坐下来,咱爷俩一起吃,一起喝,好好聊聊。”
“不,”申一夏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司马北对面坐下,双手端着酒杯,举到比司马北的酒杯略矮几分之处,轻轻地碰了碰,“这是徒儿应尽之礼,便是再过个五百年也当如此。”
“向天再借五百年?”司马北斜斜地看了一眼申一夏,不咸不淡道,“你这是想要做皇帝啊!”
“徒儿怎么敢……”申一夏捏着筷子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下,“紫禁城现在都成旅游景点了,我还当个什么鬼的皇帝。”
“噢,是吗?”司马北用筷子敲敲火锅边缘,举起酒杯,“吃菜喝酒,今天咱爷俩一醉方休。对咯,养了你这些年,也没正经和你喝过酒,你酒量怎么样,要是一杯就倒,那还是别喝了,我可扛不动你。”
“我这酒量时大时小,一杯就倒也有过,千杯不醉也有过,得看跟谁。”申一夏恭恭敬敬地端起酒杯,“跟您,自然是千杯不醉。”
“差不多就行,也甭千杯不醉。凡事得有个度,就像这火锅有火锅的温度,这杯中酒有酒的酒精度。喝多了就该醉,”司马北浅浅地抿了一口,“都说酒后吐真言,不醉咱们怎么说心里话呢。”
“不用喝醉,”申一夏咕隆一口喝了个底朝天,“师父,您想听什么话,我现在就可以说。”
“不急不急,吃菜吃菜,”司马北夹起一筷子羊肉塞进嘴里,嚼了两下,“我刚倒下去两盘菜,一盘是羊肉,另一盘也是羊肉,现在火候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