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家店里出来,维罗伸了个懒腰。
钱终于攒够了,可以去买一点锻炼身体的药物了。
不管刀法、符文和装备再好,身体素质始终是一切的基础。
市面上也有很多锻炼身体的药物,但是维罗对比过,它们的药效和渔老爹的配方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
维罗早就查好了哪里有卖自己需要的药材,现在溜达着就过去了。
叮铃……叮铃……
这时,一阵铜铃声传入维罗的耳中。
维罗扭头看去,却发现那是一辆绑着铃铛、拖着货物的马车。
待看清马车拖着的货物是什么后,维罗的神色变得有些沉默。
这是一辆捕奴车。
作为一名现代人,在维罗心中,奴隶早就和愚昧划上了等号。所以自穿越以来,不必要的时候,维罗向来都是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世界仍然存在奴隶的事实。
这辆马车上的奴隶大多都是荒人。
莫瑞托有很多的荒人。
维罗知道他们是受到了符文污染才变成这副模样,没有多少传染的可能性,但是普通人不知道。
哪怕政府一再强调荒石病无法传染,但是在很多固执的人眼里,荒人就是一群随时可能传染人的危险源。
莫瑞托分为东南西北四个部分,南城区是富人区,北城区,就是荒人区。
几乎所有荒人都生活在北城区。维罗去过北城区,但不是为了拜访什么人,而是去猎杀荒兽。
没错,在城区里猎杀荒兽。
与其说北城区是城市的一部分,还不如说它已经成为了褐土的一部分。
荒兽在里面随处可见,如果无视掉那些基本上已经荒废掉的人类建筑,再加上一点风沙,北城区和野外也差不了多少。
对于这些荒人来说……可能成为奴隶,已经是一条非常好的出路。
在捕奴车货箱的某个角落,一个女孩正蜷缩在那里。她的脑袋两侧各有一个形同犄角的黑曜石凸起,显然,她是一个荒人。
她和周围的所有人一样,马上要被送到奴隶市场,刻上无法洗掉的奴印,从此只能祈祷自己的主人不是一个喜欢在奴隶身上发泄的普通人。
莫瑞托的路不算崎岖,但捕奴车的厢座却格外颠簸。
突然,似乎是磕到了什么石头,整个车厢猛地一震。女孩发出了一阵闷哼,显然,车厢里供人乘坐的木板绝对算不上舒适。
就在这时,女孩好像感受到什么一样,她抬起头,透过被这阵颠簸扬起的布帘,她看到了一个少年正站在街角的人群中,遥遥看来。
少年有干净的碎发、明亮的眼睛,穿着崭新的皮甲,佩着带鞘的刀。
他不染尘埃的眼神里,充斥着不谙世事的怜悯与年少轻狂的愤怒。
很奇怪,在她三年前还没有成为荒人的时候,哪怕盯着一个人的眼睛看上一天也分不清其中有什么情感,但现在,只是隔着布帘不经意的一瞥,她就认定了那人会是个少年。
可能是因为,这是她作为荒人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吧。
布帘重新合上,她很想多看几眼,却没有再动手去掀开这道布帘。
她有些害怕,当她再次掀开布帘时,少年已经变成了背影消失在看热闹的人群中。
那道眼神究竟是真心流露,还是心血来潮。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毕竟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算再看到那个少年,也只会加重无谓的怀念罢了。
自己已经不再与少年这个词有什么联系,自然不值得浪费体力去奢望。
颠簸过后,车辆勉强恢复了平稳,在一串铜铃声中向着远处行驶。
看热闹的人群又顺着各自的方向离去,只有维罗还仍然站在原地。
那个女孩,才多大?
维罗自然没办法通过观察确定年龄,但看她小小的身体,就算站直了,说不定也只有一米五多点的身高。
连这样的孩子,捕奴队都下得去手吗?
握住以太的指节已被捏得发白,但直到捕奴车消失在了路的尽头,维罗还是没有出手。
随之而来的,是眼神中露出的迷茫。
他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奴隶的存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与之相比,自己的思想才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