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种士良并未生气,招招手,示意图铁南停下,“慢着!你小子叫什么?赫里图是吧?既然你觉得自己是条汉子,那你的人生追求是什么?总不是给这种人当条狗吧?”种士良用手指了指仍在昏睡的阿土井。
赫里图冷笑道:“大丈夫生于世间,当然要做大事!我虽然对他做事不满,可是他是个有大志向的人,一心想要干一番大事,况且我也多得他的帮助,才有机会习成文武艺,做人当然要知道感恩,这就是我追随他的原因!”
种士良瞧了一眼阿土井,冷笑道:“此人志大才疏,论本事也就做个小部落的首领,你跟着这么样一个人,岂不是屈才了?你有没有兴趣投到本官的门下,一起做一番大事?放心,本官也是赏罚分明,只要你有功,必赏!”
赫里图望着种士良,疑惑道:“你不杀我?”
种士良笑道:“如果你对我有利用价值,我为什么要杀你?只是本官不知道,你肯不肯被本官利用!”
赫里图喜出望外,他本来也不想死。现在种士良肯不杀他,还给他台阶下,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赫里图立刻道:“如果大司马能饶了在下的性命,在下愿意为大司马效劳,任由大司马驱驰!”
种士良大笑道:“图参军,给他松绑!”图铁南应诺,解开了赫里图的绑绳。赫里图跪倒谢恩,种士良把他搀了起来。
颜昔平果忽然大哭,拜倒在地,叩头道:“大司马,图大人,我阿爹就是死在这奸贼手中,我一个弱女子,要怎么才能替阿爹报仇?如果不能给阿爹报仇,我宁愿死在这里!”颜昔平果悲愤已极,拔出靴筒中的匕首,横在脖子上,就要自尽。
这把匕首她私藏了三天,没舍得自尽,是觉得弟弟逃在外面,还有希望。如今种士良想霸占她,还想留下她的杀父仇人,她真是忍无可忍了。
种士良慌忙道:“慢着!慢着!本官有话说!”
图铁南也急忙喊道:“平果侄女,你万万不可寻了短见!你有仇,图叔叔帮你报仇就是,你青春年少,一辈子还长着呢!”图铁南话里有话,意思是种士良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你还年轻,熬也熬死他了,何必急于一死?想报仇雪恨杀死赫里图的话,有的是机会!
颜昔平果手中握着匕首,大哭道:“大司马若是不肯杀了这贼人,我宁可一死!”
种士良摆手道:“平果,你听我说!之前这人是阿土井的部下,阿土井叫他去杀人,他当然要去!就是阿土井让他手下的其他人去杀你阿爹,那你阿爹不也是必死吗?所以说,罪魁祸首是阿土井,你要报仇,也是找阿土井报仇,你杀了他有什么用?你阿爹和你的族人,都盼着你杀阿土井呢!”
颜昔平果回头望了一眼正在昏睡的阿土井,心中新仇旧恨都涌了上来,扑过去就要用匕首结果阿土井的性命。
种士良抢步上前,夺下颜昔平果的匕首,丢在地上,一把把她紧紧抱在怀中,温言相劝道:“平果,我的好平果,他正醉得人事不知,你就这么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既然是他派人杀了你爹,咱们就得让他死得明明白白,还得让他在痛苦中死去,那才痛快呢!”
颜昔平果闭上眼睛不说话,泪珠不停滚落。
种士良喝道:“图参军,把这混账东西用凉水泼醒!”
图铁南答应一声,让帐外的士卒提了一桶井里刚打上来的凉水,就想泼在阿土井身上。
程无路在一旁笑道:“图大人且慢!这厮酒醉深沉,不是一般的浅醉,恐怕你用凉水泼不醒他,且看我替他醒醒酒,你再泼他不迟!”
图铁南疑惑道:“程帮主,你有什么办法替他醒酒?”
程无路上前,用手按住阿土井头顶的百会穴,将内力缓缓打入阿土井体内,片刻后,只见从阿土井的指缝里,滴滴答答落下水来。程无路笑道:“我已经把他喝的酒逼出来大半,这下他很快就要醒了!”
图铁南笑道:“好办法!”图铁南从士兵手中接过木桶,把凉水兜头泼在阿土井身上。阿土井“嗷”的一声,从沉醉中醒来。阿土井睁开双眼,茫然的看着帐中这几个人,除了赫里图和颜昔平果、索伦奴之外,还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
阿土井打了个寒颤,低头见自己身上水淋淋的,不由大怒道:“是谁?是谁泼老子一身水?”阿土井抬起头,环视众人,怒道:“你们都是什么人?”
种士良笑着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去,接话道:“呶,自我介绍一下,本官姓种,名叫种士良,官拜大司马之职!本官听说你当众扬言,要打进京城去,活捉种士良,所以本官就先来到你的营帐,和你相见,免得你打到京城的时候,认不出本官来!”
阿土井这一惊可不轻,剩下那点儿酒意立刻散了,阿土井噌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种士良,哆哆嗦嗦问道:“你就是种士良?你怎么会来到我这营帐之中?”阿土井顿了一下,忽然大声尖叫起来:“来人哪!有刺客!来人哪!有刺客!赫里图,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救驾!”
索山安跨步上前,一记大耳光把阿土井打翻在地,索山安骂道:“你鬼叫什么!你的人都完蛋了,赫里图已经归降,如今是我们的人!你现在是阶下囚,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倒在地上的阿土井被打得眼冒金星,只好用手捂着脸,又惊又怒,厉声喝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索山安冷笑道:“本帅,索山安!按理说,我应该是你的杀父仇人才对!”
阿土井彻底傻了,大过年的,他不过多喝了两杯,怎么种士良和索山安就都杀到帐中了?该不会是做梦吧?阿土井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差点儿痛死,这说明不是在做梦。阿土井浑身湿漉漉的,心比冰水还冷,只是不停嘟囔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到处都是陷坑,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索伦绮香在一旁咬牙切齿道:“阿土井,这只能说,苍天有眼!你欺男霸女,杀人放火,今天终于恶贯满盈,要遭报应了!你们设下的那些陷坑,是我画了图本献给图大人的,它们自然全无效果!你恐怕没想到,是你的枕边人出卖你吧!三年了,我终于给我的夫君报了仇!”
阿土井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下头,喃喃道:“一败涂地,一败涂地啊!”阿土井忽然又抬起头,望着赫里图道:“赫里图,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背叛我?”
赫里图脸上一红,一声长叹道:“大头人,你待我不薄,我已经用自己的行动,替你做过许多事,算是报答过你了!今天的事,不是私人恩怨,在下也没有办法!我之前不是没想过救你,可惜孤掌难鸣,自身都难保!我答应你,你死之后,我会烧纸给你,让你在那边也有钱花!”
阿土井面如死灰,却仍是不甘心,忽然厉声尖叫道:“大供奉!大供奉救我!”
坐在椅子上的种士良忽然坐直了身子,眼中一道红光闪过。只听到刺啦一声响,牛皮帐篷被人从后面撕开,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白发老者从撕开的帐篷裂缝中钻了进来,大声道:“大头人唤我何事?老朽来了!”
虽然外面是冰天雪地,滴水成冰,可那白发老者却赤着脚,仿佛根本就不怕冷一样。
站在图铁南身旁的程无路却是身子一震,又惊又喜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会在这里!”
白发老者瞪圆了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程无路,惊讶道:“乖徒儿,你不在丐帮做你的帮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种士良放声大笑道:“程帮主,这下你知道本官为什么要请你来辽东,请你来多河郡了吧?本官知道,你一直在寻找你的老恩师,所以本官才悄悄帮了你这个忙,你还不快感谢我?”
程无路这才明白,原来种士良请自己来帮忙,是想让自己劝阻师父,不要再为阿土井卖命。
阿土井吓得浑身颤抖,他万万没想到,种士良还有这么一步棋!眼见得,他所有的招数都用完了,可是却仍是没有能够制住种士良。阿土井垂头丧气,这下他真是彻底的完蛋了!
程无路脸上堆笑道:“师父,我终于找到您老人家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您快随我回丐帮吧,屠长老、钟长老他们都想您呢!”
谁知道白发老者摇头道:“不行不行,我既然离开丐帮多年,把帮主之位交给你了,那我就不会回去再见他们!再说了,我在此处,受大头人厚恩,大头人既然遇险,我理应救他,怎么能把他丢在这里不管呢?那不是你师父能做出来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