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时间,城外叛军的攻击力度乏善可陈,缺少了前几天那种一鼓作气的锐气。但是沐雨雷和龙铁涛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叛军拥有优势兵力,人家想攻就攻,想磨洋工就磨洋工。城内戍卒只能被动防御,没有战争中的主动权。
第三天,叛军又是一波猛攻,力度仅次于三天前那次猛攻,沐雨雷和龙铁涛带人疲于奔命,不断在城上奔忙,四处救火。这一仗,南湖郡城的城墙饱经投石车摧残,连城上的投石车也被打坏了两辆。当然城下的投石车更惨一些,前后被打坏了将近十辆。但城下依然保持进攻姿态。
让河必和沐雨雷等人头疼的是,他们并没有等来任何一个地方的援兵,沐雨雷甚至开始怀疑程天舒是不是真的来过南湖城,程的仙鹤山庄兵马也毫无动静。除了叛军仍在攻城之外,城外没有任何别的动静,这让沐雨雷有一种感觉——南湖城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第三天傍晚,城外叛军终于停止了攻击。沐雨雷和龙铁涛在城头上,眼睁睁看着叛军陆续了撤回营地。三天前,程的叛军要挖开南湖大堤终于就在眼前,沐雨雷和龙铁涛都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压力。河必的脸上也没有了笑容,一切迫在眉睫,他们准备的一些小船和竹筏也不知是否能派上用场。
沐雨雷啃了一张大饼,回头问龙铁涛,“大舅哥
,你看咱们要不要派出一支精兵,去南湖大堤上支援一下程天舒?我怕程天舒失约!一旦那样的话,南湖城也就没有了。南湖城这二十余万百姓……”沐雨雷说不下去了,他不愿意见到这样一幕。
龙铁涛干脆道:“我现在就带五百负责总接应的兵马乘夜下城去,直奔南湖大堤。如果程天舒的人马到位了,我就增援他,如果他不到位,我也不会让河顿轻易得逞。你说呢?”
沐雨雷道:“大舅哥,事关重大,咱们要不要和王爷商量一下?”
龙铁涛微笑道:“就算禀告了王爷,这事也总得有人去做!南湖大堤一旦决口,南湖城也就完了!我龙铁涛不能坐视南湖城被水淹没!这样,我先带兵出城去了,由你回复王爷就好!”龙铁涛毫不犹豫,点齐用于五百接应的兵马,悄悄打开西门,出城去了。转眼就消失在沐雨雷等人的眼中。
沐雨雷知道,这位大舅哥已经做好了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心理准备。可是事已至此,留给他叹息的机会都没有,他还得组织城中兵马做好防御准备。万一河顿又改了主意,不打南湖大堤的主意,而是继续攻城的话,他还得接招啊!谁都可以灰心丧气,唯独他这位南湖将军不可以,他就是全城戍卒的主心骨。
入夜,河顿帐下的叛军果然都拔营起寨,向城南薛山脚下缓缓行去。白天的时候,大半的辎重和粮草和
兵马都已经被移到薛山脚下新扎的兵营中。这边留下来的近万兵马疯狂攻城,也只是为这一切做掩护。三天的时间,河顿投入上万兵马扎制竹筏,就是为了今晚做准备。白天的时候,就连挖掘地道的掘子军也悄悄撤退了。
人衔枚马勒口,轻装的叛军向薛山方向进发。几盏不甚明亮的灯笼照耀下,河顿骑在马上,得意洋洋对身边的诸传奇道:“传奇啊,你真是棋高一着!咱们这一步棋,走出了一个妙手,河必这帮王八蛋绝对想不到,咱们要放水淹死他们!对了,咱们子时能赶到薛山脚下的新兵营吧?”
诸传奇摇着手中折扇,胸有成竹道:“太上皇,你放心好了!这条路卑职已经走了多次,子时赶到新兵营绝对没有问题!窦兴成他们在子时就会按照咱们之前的约定,挖开南湖的大堤,放水淹城!河必安排那些假扮渔民的暗哨,都已经被卑职派人给擒下了,管保万无一失!”
河顿拍手大笑道:“好!实在是好极了!哼,他河必想和我玩,看寡人怎么玩死你!”
谋士郭力在一旁谄媚道:“那是!咱们太上皇是何等英雄神武之人,那河必他拿什么和太上皇比?这么一比,简直是在侮辱我们太上皇!太上皇,这一仗打下来,咱们绝对能踏平南湖城,到那时,太上皇的威名将传遍天下!自此以后,太上皇兵锋所指之处,这些人恐怕全
都要望风披靡!”
诸传奇骑在马背上,手中摇着折扇,身体也随着马匹摇摆,诸传奇嘿嘿笑道:“可笑城中河必只知道倾力守城,却不知道用计,从来都是兵者诡道也!再坚硬的城墙也禁不住大水的冲击。”诸传奇知道,这一仗打完之后,他诸传奇就将名扬天下!
这支兵马,浩浩荡荡直奔薛山脚下的兵营,当然,他们是以急行军的速度。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内,他们必须赶到薛山脚下。好在大路平坦,他们只管加快速度就是。总之,他们是直奔安全区,留下城中那些人喂鱼。
子时,南湖,不远处有很多人影晃动,河顿手下大将窦兴成已经率一支轻骑兵以极快的速度奔向南湖大堤。白天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诸传奇的安排下,把南湖上乔装成渔民的河必手下小卒给一举擒下了。果然一审之下,这帮家伙就老老实实招认,他们是在这里负责看守南湖大堤,以防河顿手下人放水淹城的。
当时诸传奇就仰天大笑,“南湖大堤如此重地,只派百余杂兵防守,河必怎么可能不败!若是我守城的话,早就已经安排下战船,沙袋,重兵防守此处了!”
只是诸传奇说这话的时候也就没想想,河必和沐雨雷真的不想重兵防守此处吗?龙铁涛看不到此处是险地,可以危及城中安全吗?最无奈是城中兵少,满打满算不过五千人
马,还要留一千人做总接应,那种感觉,就叫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乘着昏暗的月色,窦兴成望见南湖起伏的湖面,听到涛声拍岸。修长高大的南湖大堤已经近在眼前,窦兴成不由心头狂喜,这场大功,最终还是要由他窦兴成来立的!这支只挎了腰刀,却扛着铁锹、镐头的轻骑兵,直扑南湖大堤。立功就在此刻!
黑暗中,一阵急促鼓声响起,呼一声,四处火把通明,照亮四周如同白昼。湖畔的风中,一骑白马出现在窦兴成的视线中,那匹白马上,是一名银盔银甲的骑士,身后五匹红马上,五名负剑的青衣美婢。再往后看,数百人持刀持枪,护住堤岸,更远处,是张弓搭箭的弓弩兵。
正在兴头上的窦兴成大惊失色,立刻带住坐骑。望着眼前这阵势,窦兴成如同被人当头泼了一瓢冷水。难道敌人早有准备?这可不妙了!
迎面骑白马,银盔银甲的骑士高声道:“你就是河顿手下大将窦兴成么?我程天舒在此久候多时了!嘿,你来得可够慢的!再慢一会儿,我都要睡着了!河顿这是瞧不起人么?派你们这点儿人马,就想把南湖大堤给决了!嗯?”
窦兴成久在军中,并不是混江湖的豪客,自然对程天舒三个字毫无印象。窦兴成怒道:“什么程天舒整天输的,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挡住你窦爷的去路?快滚开,别碍爷的事!”
程天
舒身后,一名青衣美婢拍马上前,厉声道:“这是我们仙鹤山庄的少庄主,你这人竟然敢如此无礼!还不下马,向我家少庄主陪罪!”
窦兴成虽然不知道程天舒是谁,可是仙鹤山庄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窦兴成心里一翻,厉声问道:“仙鹤山庄?你们来自程瑜越的仙鹤山庄?”窦兴成说出程瑜越三个字时,脑子里嗡的一下,他没想到桑兰第一高手所在的仙鹤山庄也会跑出来参与这种事情。
程天舒笑道:“看来你还不算孤陋寡闻嘛,还知道我们仙鹤山庄的名声!你既然知道仙鹤山庄,还不快快下马投降?本侯高兴了,没准能允你戴罪立功,反戈一击呢!”
窦兴成明知故问道:“程天舒,你为什么深更半夜不睡觉,带人挡住窦爷的去路?你想做什么?难道你想谋反吗?你爹呢,叫他出来见我!”窦兴成不怕程天舒,但是真怕程瑜越。开玩笑,桑兰第一高手紫面圣人程瑜越岂是浪得虚名?
程天舒大笑道:“屁话!是谁在首善城谋反来着?叫什么河成旭吧!还有你主子河顿,不老老实实享清福,偏要自封为太上皇,在来远城起兵胡闹!今天是你小子运气不好,在湖边遇上你家血手侯程少爷了!我爹事务繁忙,哪有时间管河顿这反贼的事情!再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提及我爹他老人家的名讳!姓窦的,你是下马投降,还是等我
拧下你的脑袋?嗯?”
窦兴成眼见是没法好好说话了,忽然一回身,厉声对身后一名校尉道:“杜承岩,你分兵一半去掘堤,我来会一会这位成天输程大少爷!”窦兴成一声大喝,拍马撞向程天舒,擒贼先擒王,他要对程天舒下手。只要擒下这位程大少爷,余者不足为惧!
五名青衣美婢几乎同时在马背上跃起,五人同时拔剑,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疾取窦兴成。
校尉杜承岩正要分兵去抢湖堤,猛然身后喊杀声四起,黑暗中一支兵马杀将出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直扑杜承岩。杜承岩措不及防,被身后这支伏兵为首大将一刀斩于马下。只听这员大将厉声吼道:“南湖城铁涛先生在此,河顿手下兵马还不速速下马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