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谯周也知道这篇文书逆潮流而为,或许会被朝中群臣攻讦反对,故此才遣门下子弟远游吴越避祸。而且越公马淳这些年来在东南边疆所做之事,开辟的这方基业也让谯周非常感兴趣,隐隐与他的政治理念相合。
他更想让自己的子弟学生游历越国,找到一条富民强国之道。即便不能复制到蜀中,也能为谯氏未来觅一条后路。
谢赞闻言叹道:“允南公忧国忧民之心令人钦佩,只是贵国君臣受孔明公影响颇深,恐怕无人认同啊!”
谯氏兄弟默然,刘伶嘿嘿一笑道:“蜀中本是天府之国,当年刘季玉用无为之治,且其爱民如子,积累下无数财富,且被刘玄德君臣挥霍一空。如今听说蜀主沉醉于声色之中,暗而不知其过,臣下容身以求免罪,入其朝不闻正言,经其野民有菜色。如此国家,岂有不亡之理?
谯允南既惜其身,何如退而守之,何必废笔墨而书逆文,徒惹人笑尔。”
刘伶脾气耿直,觉得谯周身为蜀汉大臣,既然看出了国内弊政,就应该全力阻止,而不是瞻前顾后。既想保全自己的名声,又要保住自己家族平安,简直就是既脱又立。
阮籍对刘伶摇首道:“伯伦勿要口出苛言,西蜀国内君臣无状,我大魏何尝不是如此。蜀虽小国,尚无权臣欺主,而我大魏却权臣当道,司马氏欲行废立之心天下皆知,忠志之士远窜边郡。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刘伶细目圆睁,想要争辩几句,却想到自家国内局势,不由得低下了头,拿起案上酒盏狠狠地大口灌下满满一盏酒,再度沉默不语。
他们这些底层士人,虽然从小就饱读诗书,想要学而优则仕,报效国家。却因门第限制,不受当权者重用。即便那些权贵因其名声征辟自己,也往往只给个有名无实的郎官,或者掾属那样的浊官,并不受重视。反而会利用他们名士之名,征辟到自己属下,为自己脸上贴金。
那些可以施展抱负的实职,根本不肯能落在他们头上,他们的施政理念也得不到施展空间。
谢赞见状,哈哈一笑道:“当今之世,魏国权臣当道,志士扼腕。西蜀主暗臣弱,国无久日。大吴虽看似天下强国,然陛下年幼无知,朝内派系林立,只知有己不知有国,使我越公屡受小人逼迫,不得已自外于朝堂。
只是天命常在,必使英雄起于微末。越公身负忠义之名,忍辱负重,筚路蓝缕,方开创出世外天堂之基业。
如今我越国国富民强,英才辈出,越公求贤若渴,常与老夫品评天下人物。日前与老夫言,欲效当年齐之稷下学宫设崖洲越学院,广招天下才学名士,或为博士、教授,或为院士、祭酒。并授官职爵禄,量才使用。
今日不巧,越公家中诞子。否则群贤莅临,我主定会亲自接见诸位,以慰他求贤之心。”
众人听说越国要仿效春秋齐国时的稷下学宫,设立崖洲越学院,俱多心中一振,各起了心思。却见府外喧哗声起,管事匆匆进来禀报:“国相大喜,越公彭夫人诞下公子,母子俱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