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云起心想:“坏了。”
胖大道士也说:“韩大人麻烦大了,说皇帝不得善终,这不是正好戳到痛处吗?皇上现在正想着长生不老呢。”
韩白尘说:“皇上本来要杀叔祖,幸亏裴度、崔群两位宰相和百官求情,皇上也记得叔祖在平淮西时主张战斗,对自己一直很忠诚,再加上皇上非常喜欢叔祖的文章,即使是谏文也写得字字珠玑,这才贬为潮州刺史。潮州在南海边上,只有三个小县,总共不到两千户人家,叔祖当的刺史还不如关中的一个亭长,而且那里多瘴气,叔祖身体不好,到了这样的地方,怎么能受得了?”
他从衣带中取出一首诗递给胖大道士,胖大道士看过后递给付云起。
韩白尘说:“我在蓝关遇到了叔祖。”
付云起知道这是韩愈的诗作,忙认真看起来,看到诗的题目是《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诗意悲壮感人。
韩白尘十几岁就出家,修道的意志很坚定,自从离家后就再也没有回头,但和韩愈毕竟有亲情,为他担忧和不平,说:“我一路来回,确实看到很多人奔向长安,看起来大多数都是穷人。依我看,这次佛门做得太过分了。”
胖大道士责备说:“尘儿,你是修道的人,不要去评论佛门的事。”
韩白尘点头不说话。
付云起想起顾先生,就问韩白尘,韩白尘说:“顾先生和叔祖一起走,只带了两三个人。”
雪已经停了,太乙门的弟子正在院子里扫雪,准备迎接香客,奚郎也在其中。付云起就问胖大道士:“道长,奚郎的功夫进步得怎么样?”
胖大道士笑着说:“不错。这孩子有天赋,又肯吃苦,确实是可造之材,只是性格有点急躁。”
付云起说:“奚郎出身贫苦,自然会比常人更加珍惜机会。”
奚郎扫完雪,就独自去加紧练功。付云起也不去打扰他,回到家中,把韩愈的诗抄给父亲看,其父叹道:“韩大人太直率了,自古以来的帝王再圣明,还不是一样独断专行。”
过了几天,山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付云起担心韦玉筝等得着急,就踏着雪上山了。雪后的山路非常滑,好在付云起擅长轻功,一路上还算顺利。但是冰洞是必须要过的,正值正月,冰结得更厚,付云起虽然小心翼翼,但还是滑倒了,和第一次过冰洞一样,仰面滑了过去。
见到韦玉筝时,她正焦急不安,看到付云起一路运功,气喘吁吁的样子,既高兴又心疼。韦母听说长安正在迎佛骨,说:“贞元年间也迎过一次,到现在已经三十年了。那时候我才十多岁,跟着家人去礼拜过。”
韦母平时清静礼佛,于是嘱咐韦玉筝去长安的寺庙里施舍。
水湫池已经结冰了,付云起就和韦玉筝手拉手,小心翼翼地从冰面上走过。下山的路更加难走,山坡陡峭,冰雪半融,虽然不厚,但是更滑,轻功也施展不开。付云起轻轻扶着韦玉筝,生怕她摔倒,走得更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