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仍然如求知一般,李习樊只得耐着性子满足这后辈可恶的好奇心:
“那阴毒怪得很,其中带着一股莫名奇火,阴寒入骨偏又烤灼得我骨枯神焦。这里幸好水气充足,这水冲下来作三份用,其实只有一份用来冲洗躯体,一份我收作了水元珠用来安定神魂,一份冲激在我骨骼上时皆被那阴火烤干了,故而流出去的只余得冲洗的那一份。”
李习樊无奈指了指瀑布之下。
幼蕖分了神去看,贴着石壁处果然有一只圆圆扁扁的器皿,大股的水流落进去,竟都收住了,不见外溢。方才李习樊端坐在那里,这盛水的器皿位置在他身后,故而她看不出来。
许多修道士都有这种海纳瓶之类的容器,容纳多一些的凡世河水确实可以,灵泉却是不行,因为纳入灵气若多了反会被撑爆,所以通常用作盛放普通物事。
李习樊见幼蕖看了一眼就收回来了,神色不见异样,心道:果然自己没看错,这丫头不至于眼皮子这般浅,还不至于贪我这件宝贝。这纳元钵不是奇珍异宝,与他此时却是得用稀罕得很。
他心头一松,口气便随意了许多:
“所以,我近来神魂较以前清宁得多,少了许多灼烧之苦。这水元珠其实不算多珍贵,费些时力……”
“所以,清水变作了毒水,灵气变作了疠气,这造化钟秀的福地,也变成了凶险的瘴疠之地!”小姑娘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突然急促硬正起来,“所以,这里飞鸟绝迹,树木枯死,人人染病,家家衰败!”
李习樊有些愣怔,这人怎么说变就变?小丫头口气肃然,不再是那般和气,还真把自己当做执法者了?
“哎……唉,这不也是没法子了嘛!要是有点办法,我也不会行此下策了。”
李习樊无奈一笑,摇摇头,表示自己真个是不得已才如此行为。只是他无奈归无奈,却不见半点愧悔之色。年轻人,就是太天真!方才还和和气气谈得好好的,只一听到点不平之事就七情上脸。
“李前辈!”
幼蕖拱了拱手,正色道:
“您以天下道门为先,万里奔波锄魔卫道,为此身中奇毒,受尽劫难,晚辈佩服!只是,这不是你可以这么做的理由!之前的卫道有功不假,但是不等于此后就可以打着这旗号为所欲为。这凡人何辜?受此牵连。他们本就生存不易,守家立业更是艰难,前辈你改了这一方水土,可曾想过此地生灵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