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奕迟疑了一下,越想越有道理,语气便刚直了起来:
“其实,白驹城已经出了告示,宣布此后二十年的护城人是我们道门了。城主即使换了个芯子,也不好公然毁诺罢!要做什么他们只能在暗地里,这个就不归我们管了。
“至于节外生出来的枝,还是回去禀报宗门,让上头来处理便是。我们先交了差再说。”
拖延了时间,是会影响历练任务的等第的。
幼蕖闻言,当即扬眉,挺身欲言。
祈宁之轻轻按了一下她,示意稍等。
果然,胡峤没有令幼蕖失望,他起身走了两步,温声道:
“郑奕师妹所言虽然是为我等任务着想,无可厚非。可胡峤以为,宗门派我等外出历练,并非只为拿回一个好的等第。每一次历练便如按值轮班匡扶天下,正该轮到我等出力。何为历练?历世事人心,见世间百态,练处事通达,长心胸见识。
“何况,道门立身之本,在乎秉持仁爱正义,长存济世之心。我等修道,所为何来?难道只是为求自己长生?如此,则非真正大道。幼蕖师妹上次说过,滔滔者天下皆是也,吾等能力有限,不能万全。可是如今既然遇到,便不能袖手旁观。”
胡峤虽然说得温和,却极为坚决,掷地有声。
郑奕眉眼闪了闪,有些意外,张口欲言,朱唇动了两动,却归于沉默。
杜维城向来务实,原在两可之间,郑奕发言时他本有所意动,觉得确实应以交任务为先。此时听胡峤一番道理,亦不免色变,思量良久,终是点头。
真海、潘宝本就有悲悯助人之心,胡峤所言正合心意,齐齐称是。
卢潇潇低声问傅猷如何抉择,傅猷笑了一笑,道:
“傅某亦非那么无私,不过,我以为,济世亦是修心,其实是一举两得之利。置身事外虽然一时轻松,却令心镜蒙垢。若此地百姓在歹人治下水深火热,因果岂不是关联着你我?于公于私都是不利。
“不如放开手做一局,灭魔头,救围困,莫怕结果失利,图个痛痛快快,栽了也认了,好歹也是无愧于心,长一回胸襟气魄。于公,是匡扶正义。于私么,现实一点想,冷情的人如何能勘悟天心?”
这话说的实在,并无冠冕堂皇,却直指人心。
卢潇潇对傅猷弯了弯嘴角,眼中都是欣赏之意。
郑奕抬眼,认真地看了看众人神情,若有所思,虽未表示改变己见,却也终于缓缓地点了头。
胡峤知郑奕极有主见,未必就全然服气,但她能压下异议,服从多数,已是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