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幼蕖若有所思,红叶又点拨道,此招关键在于这细针似的罡气并非笔直射出,而是有一定的细微抖动,只在于控制力道的差异,形成的痕迹也各随心意。
所以,红叶真人得意于自己的独创,便有意以叶片形纹标明此招源自叶氏霜晚。
幼蕖啧啧称奇,红叶真人很有些分享游戏之作的兴奋,笑了一回,又回忆了许多旧日以道法嬉戏的趣事。
幼蕖感叹道:
“这样的绝招,怎地不纳入玉台峰必修之技?让弟子们都来学学,不然真可惜了。”
红叶却是摇摇头,坦诚道:
“真去费劲练它,又不值得了。我已说了,这招式是游戏大过实用。这刻意扎出叶片形纹其实太过花哨,对敌哪里还有这闲工夫?
“你师伯我啊,那时老成不足,偏爱浮名虚荣,只图炫技,就爱听人夸我厉害。其实真要论威力,这千针万针的都虚得很,哪敢自吹绝招?
“用途么,也就你说起蜂群,我才想起来,你记得使出来时直扎过去就行,千万别显摆什么花儿叶儿的好看。其实你的狰尾鞭比我那虚招实用得多。”
幼蕖当时开玩笑道:
“艺多不压身么!师伯这一手倒是适合去做个掌管点卯的差官,哪怕面前排着千百人呢,一招过去,人人都能即时得一个花押印,哪里还用一个个排队等着押字?”
这俏皮话儿逗得红叶真人笑得不行,笑过了还意犹未尽地道:
“你说得果然是。我其实也做过这样的巧活儿,不过不是给人点卯,而是点灵草……”
话说了半截,红叶真人忽然有些意兴索然,也就丢开不多说了。
幼蕖如今想起来,能令师伯一一做下叶片标记的灵草,莫不就是这九珍盘?
幼蕖如今年岁渐大,也隐约知道些红叶师伯的心事幽微之处。
收集圣元丹的药材极为不易,这艰难繁杂之功竟然成于魔门的西丹芙之手,心高气傲的叶霜晚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她与西丹芙的暗里比较,岂止是一两味灵药上!
只能默默做好幕后杂务的红叶真人便随手在每株九珍盘上留下小小一个叶片印记,既是表明此草已经验明正身,也是在无人看到之处,留下自己参与此事的痕迹,是对自己的小小告慰。
红叶真人检查过所有药材,才放心将其交给宝瓶峰真君投入圣元丹的炼制。
药材的保管与丹炉的火候是日夜守在玉台峰的红叶与金元真人负责,自是信得过;炼制丹药的过程中,也就凌砄每隔一日来看,也必是红叶或金元在场的时候;而西丹芙为了避嫌,甚至都再未出现在丹炉附近。
这两大环节已经将外来干扰之力减少到极致了,所以若有人提出丹药可能被人做手脚,那简直是可笑之极!
但是,这不可能的事偏就发生了!
多少猜疑谩骂指向凌砄与西丹芙,无人知道,那株关键的九珍盘到了周流心斋的陈箐箐手中!
杨云玲是偶尔到访玉台峰,应该不是包藏祸心而来,她也无害人的理由——当然,不是幼蕖小瞧她,这位娇生惯养了一辈子的准真君夫人也没那样的本事。
讨杨云玲的欢心其实很容易,低眉顺眼一味奉承就行了。陈箐箐是魔门送入周流心斋的暗棋,做小伏低自是没话说,故而成为云玲真人身边的亲信,得以跟随杨云玲进出各家门派,在必要的时候就能发挥暗棋的作用。
得到魔门指示后,这枚暗棋便得以启动,趁来玉台峰的机会,用什么法子隐了身形,偷换了九珍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