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老的手撑着膝盖,一手捂着嘴巴想挡住这骇人的血,却从指缝里溢出。
失而复得的笑意顷刻间被惊恐所取代,南善宜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跪在他身前满眼泪光的抬头看着他,冰凉的手抬起想碰他鲜血淋漓的手却因为害怕而缩回。
只能不断颤抖重复:“外公……外公……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了?”
指尖终于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恐惧将南善宜淹没,她用力的抓住他血淋淋的手,拼命握紧,不断重复的叫他。
南绣山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眸中心疼悲痛,撑着膝盖的手抬起落在她的脑袋上,断断续续:“别怕……别怕丫头……
南善宜嚎啕大哭,当年她被救回北境他将失心疯的自己抱在怀里也是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别怕。
“外公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拉着他染血的手落在自己脸上,南善宜苦苦哀求:“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南绣山哭着捧住她的脸,他这一生都在要强,在这一刻才落了泪:“外公老了,一身朽骨该散了。”
“你不要难过,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
“我不要!”南善宜不断摇头:“我不要。”
周朝运跑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看见那猩红的血,他脚下踉跄向后跌去,被凌山抬手扶住才没有摔倒。
南善宜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她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南绣山,哭着道:“我还没有陪你过除夕。”
“没陪你看除夕北境的雪。”“
“以前我总在路上。”
“你说过的,以后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
用力抓住他的手,决堤的眼泪和他手上的血混在一起:“外公你别走。”
“我们回家。”
“我们回北境。”
“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我求求你了!”
南绣山坐在凳子上,五脏六腑的蚀骨疼痛让他不得不弓背低头,南善宜抬手捧着他的脸颊,给他借力。
断断续续,声音越来越轻:“我这一生护国,护苍生百姓,不求流芳百代,世人感恩戴德。”
“只为那战场之后的万家灯火……安居乐业。”
“却不曾想,让我死的是我一直在守护的。”
滚烫的泪滴落打在南善宜的脸颊上,她看见了他眸中的无奈悲痛。
南绣山眸中自嘲,比起鸠毒的痛,心寒才是锥心刺骨,满口的鲜血,声嘶力竭:“悬河注火,岂能不灭!”
“今从容赴死,为平民愤,定军心,为大晟安危,战事顺利!亦为……
低眸看着面前的外孙女,他慈眉善目满是不舍,轻言细语:“亦为吾孙……儒珍。”
“而非畏罪自杀,通敌叛国之罪吾至死不认。”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南善宜的手越发拖不住他的身躯,她只能跪直起身抱住他,不断重复:“我知道,我知道……
她的外公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大口的鲜血涌出打湿了南善宜的肩背,南绣山目光落在远处,看着不远处的少年帝王:“臣今日死,盖棺定论……
声音越来越小:“敢言……此生不负大晟……不负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