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朱笔勾出的名字,全杀了。”
魏供奉心头陡然一颤,倒不是因为要杀人,而是书页上头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每一个都来头不小。
她越看越心惊,看到最后那个被圈出来的名字时,终于忍不住劝道:“陛下,其他人也就罢了,霍王在宗室名望极高,更是大宗正的左膀右臂,这……”
郭仙仪却不为所动,淡淡道:“弘道四年正月甲寅,霍王巡洛河,马惊,落水不治,薨于邯郸。还有异议么?”
魏供奉哪还能不明白,怕是陛下很早以前便为名册上的每个人都安排好了结局,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叩首道:“奴婢领命。”
“还有一件事,岐州案的案卷发于朕,朕要重新再看一遍。”郭仙仪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让贾司正留意,最近如有人去尚宫局打听有没有周姓女官,记下名字,切勿轻举妄动。”
这倒是把魏供奉听迷糊了,圣上方才明明还无意让司天监有所动作,可听这意思,又像是对宁言的身份好奇得紧。
稍加斟酌后,她小心问道:“那人想必还未跑出宫城,陛下若真想知其身份,奴婢将其擒回即可,何须费这些心力?”
郭仙仪没有答话,转而考校起来:“魏伴伴,你还记得朕这脑疾是何时有的么?”
“奴婢当然记得。开耀七年,也是、也是宣王殿下薨殁那年。”
“开耀七年……这些年朕遍寻天下名医,却都查不出病因,唯有灵坛古刹的印明禅师送过朕一句谶语。朕今日便告诉你——”
说到这,郭仙仪的目光愈发幽深,一字一顿道:“七个字,解铃还须系铃人。”
……
翌日,浑天楼。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宁言盘坐在毕月乌的软塌上,双眸微阖五心朝天,正用真气温养着灵台的潜龙壶。
自从龙图阁回来后,他一夜未睡。
石印的威力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灵宝本身没有受到任何创伤,然而晏晏和水君令器灵却仿佛陷入了沉睡,迟迟没有回应。
若非求教过系统,他现在就已经躲在甘露殿后面塞小纸条了。
至于那个周尚宫……
说来奇怪,宁言深知人心难测,纵使他面上表现得如何真诚,那也不过是虚与委蛇,实则一直在暗中提防。可等他回来后再回忆起昨晚经历,又隐隐觉得对方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人。
难道演戏把自己给演进去了?
宁言想不明白,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周尚宫还真没骗他,按照她的指引不费吹灰之力就跑回出禁军包围圈,简直和开了全图挂一样。
他正思虑着,忽然间,外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笃、笃、笃!
乌掌柜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宁言腹诽了一句,起身走向门口,嘴里招呼道:“来了来了,别催。”
可当他打开房门时,却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来者正是吴清和王仁,似乎是刚从皇城外头赶回来,行色匆匆,额头渗汗,身上还冒着热气。
宁言疑惑道:“进来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乌掌柜呢?”
王仁默然不语,吴清的脸色则是极为难看:“正要找你说这事……”